第十三章、逐出师门
黝黑伸长的地道就像是公孙心中埋藏的秘密，也许黑暗，也许永不见天日，然而，这却是她与邓迟唯一的联系。此时公孙的心情异常的复杂，说实话，邓迟已经很久没有想见自己了，以前如此，现在依旧如此，其实公孙也知道邓迟这次想见自己无非不过是因为李弃的事情，可是尽管如此，自己仍然这么愿意见他，即使他们的屋子近在咫尺，即使他们的房间有通道相连，然而他们的距离依然是这么远，这么远。
邓迟的屋子被皇天结层层包裹，便是任何人也休想突破结界，甚至连看到结界内的任何东西、听见屋内的说话都不能，当然，李弃也包括在内，自然，这好奇的小姑娘当然愿意窥探别人的隐私，即使是自己的师傅也包括在内，然而每次，李弃什么都窥探不到。
“讨厌，说什么看到里面就能出师了，什么吗？什么都看不见！”李弃趴在邓迟的皇天结怨怨叨叨地说道，这些年，她最爱干的就是这样事情，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证明自己的实力与师傅相差得多远，甚至于与师傅越是接近，李弃就越是喜欢，就好像是从师傅身上获取到源源不断的力量，因为只有在邓迟的周围，李弃的皇天结才能很好的发出。
“或许，离开了邓迟的李弃也是一无是处了吧。”
然而屋内的邓迟和刚到的公孙却将结界外的李弃看得是一清二楚。
“为什么你要针对李弃，她几次三番都差点死在你的手里。”邓迟埋怨道。
“你也看到了，她在窥探你的秘密，她是你的徒弟，这么说来她应该也会皇天结，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引狼入室，总有一天她会坏了你的事的！”正因如此，所以公孙更要杀掉李弃，为了保护自己，也为了保护身边的黄太阳。
“呵呵，你觉得她的资质可以影响到我们？”邓迟戏谑地一笑，指了指外面什么都看不见的李弃。
公孙一愣，诚然，李弃似乎是什么都不懂的，逃脱杀手魔掌完全是邓迟的保护，甚至于生死关头，李弃连结界也发不出，这样的徒弟岂能和皇天结的创始者匹敌。
“呵呵，你也觉得我说得没错？”见公孙有所动摇，邓迟连忙问道。
“我记得，当年是你说他有资质，是你哭着喊着想要收她的。”公孙讥讽地说道。
“好了，算我看走眼了可以吗？”邓迟望着结界外的李弃，言不由衷地说道。其实李弃的资质，李弃的状态邓迟非常的清楚，因为过不了一时片刻，这家伙就能突破自己的结界，而此时假如李弃锋芒毕露，必定能窥探到自己的秘密，破坏公孙的大计，那么公孙一定会杀她，而此时邓迟只能昧着良心说李弃不好，因为只有这样才不会引起公孙的警觉，也许这样公孙才会放过这个看似没用的丫头，而此时邓迟更加庆幸李弃时好时坏的皇天结，这几乎把公孙蒙在了鼓里。
“可假如继续下去，我难保她不会坏了我们的事。”公孙愤愤地说道。
“那你究竟想怎样？”邓迟问道。
“逐出师门，或许，我还能放她一条生路！”公孙将这句话说得很重，因为这句话她想了太久太久了，这个丑陋的丫头本就不该出现在邓迟的身边，她的出现，邓迟的收徒，本来就是错误的。
“你！”邓迟诧异地看了公孙一眼，叹了一口气，却也心知这一天终将要到来的，他只是没有想到，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，这么快，邓迟此刻多想将李弃留在自己的身边，然而为了她的安全，自己必须将她乱棒赶出师门。
不舍、可惜、甚至是对李弃深深的歉疚强烈的充斥着邓迟的内心，李弃是他见过的一个奇葩，而他多想亲手看着这个奇葩的成长、壮大，看着她如何将自己的皇天结发扬光大，然而，一旦李弃强大起来，她必定能看出自己与公孙的秘密，这是邓迟早在收李弃为徒之前就已经想过的，但是人才难得，假若当时错过了李弃，邓迟想必死都不会瞑目的。
“好了，也许这样的结束才是最好的，春秋从来没有说错啊。”想到了这里，邓迟长叹了一口气，说道，“好，我答应便是，不过你也看在我的面子上，以后也不要再伤害她了。”
“放心，没用的人我可不会浪费时间。”见邓迟首肯，公孙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点笑容，那似乎是大石终于落地后的释然，见目的终于达成，公孙便也不再多说，转身从小道里扬长而去。
见公孙将要离开，邓迟长舒了一口气，他抬起头，眼神凝视着前方为什么也看不见的李弃，心中暗自说道：“哎，师傅领进门，学依靠自身，李弃啊李弃，今后，就只能靠你自己了。”
“师傅在叫我！”然而此时结界外的李弃似乎听见了邓迟呼喊，那种感觉就像是黑暗中的一束光线，在混沌黑暗的世界里，突然有了光明，就在这一刹那间，李弃突然看见了屋内的邓迟，看见了从地道离去的公孙！
“师傅，我终于看见师傅了！”
“可是为什么，师傅的房间里有地道，为什么公孙会从那里离开。”
“难道他们互相勾结，难道他们有什么秘密！”
那一刻李弃震惊不已。
“李弃——”此时什么结界也阻挡不了两人的视线，四目对望之下，黄太阳什么都明白了，只见他癫狂地站了起来，仰天大笑道，“哈哈哈哈，我徒弟出师了，我的徒弟终于出师了。”
那是一种极度的高兴，又像是大浪淘沙下的极度悲伤。
“李弃，你以学成，可以走了。”大笑之后，邓迟挥手解开结界，兴奋地冲到了李弃面前，一副叫李弃赶紧走人的姿态。
“啊？我出师了？”邓迟突如其来的话让李弃更加吃惊，一时之间李弃竟将公孙在邓迟房中之事忘得干干净净，刚刚想要问师傅关于公孙大娘的种种现在全部抛在了脑后。
“我说过，等你看破我的结界时，我就会乱棒把你赶出师门的，如今你已经看破了我的皇天结，我黄太阳已经没什么好教你的了。”邓迟欣慰地笑道。
“你……”李弃吃惊地站了起来，骂道：“我来此6年，你每个月才见我一次，教我一种皇天结，然后叫我自己去悟，算起来我这些年我见你不过几十次，我拜师时可是行足了三跪九叩，给足了茶礼，你居然这么不负责任，这么快就赶我出师门？！”
“我知道，这不是你的世界，所以你的皇天结不稳定是肯定的，不过，一旦你回到自己的领域，你会发现你的皇天结会强大到无以复加的程度，现在我根本不是你的对手，当你悟出了真正的皇天结时，就已经老早就将我甩在了后面，之后的36种皇天结阵，完全就是技术而已，如今，我这辈子想出的皇天结已经全教给你了，再也没法教你任何东西了。”邓迟说着有些黯然，有些失落。
“师傅这些都是你敷衍的话，是以为我看破了你的结界，看破了你结界里的公孙大娘了吧。”李弃气急，一时间竟是脱口而出。
“哎呀，孩子，千万别说看破了我的结界，千万别说看到了公孙啊，会害死你的啊。”邓迟听吧大惊失色，连忙捂住了李弃的嘴巴，紧张地小声说道，“只有这样，你才能活命啊。孩子啊，我知道你有能耐，可是师傅不想让你牵扯其中，不想让你受伤啊。”
“师傅，你干嘛要害怕那个女人，这公孙蝼蚁般的人你为何要怕她！”见邓迟一副退让妥协并且保护自己的样子，李弃愤怒地叫了起来，一时间她似乎明白了什么，“怪不得这一年来我总觉得有人要杀我，原来一切都是她搞得鬼的，师傅是你保护我的是不是！你赶我走其实是救我对吧！但是师傅你干嘛要怕她！”李弃想不通，为什么一个小小的凡人居然有这么大的能耐，控制邓迟甚至还想杀了自己，那唯一的解释就是邓迟一定有什么把柄在公孙的手上？
“不要问了，不要说了，说了，我们师傅情分说不定就尽了。”邓迟无奈地说道，脸上竟是一脸的不舍。
“不问，不说？！为什么？！师傅你难不成真的就这么怕了她来着？”一时之间，李弃便有一种想要搞死公孙春秋救出邓迟的冲动，她满心的以为，只要扳倒了公孙那个女人，自己的师傅就能救出师傅。
“李弃啊，不要问了，逃离这个是非之地，什么都不要管了，回到你的世界里去，将皇天结发扬光大师傅就已经很欣慰了——”邓迟说时便是有种极度的无奈，更像是看破红尘的悲哀，一时之间，李弃甚至感觉邓迟已经很老很老了。
“是啊？师父老了吗？”李弃心底疑惑道。来此6年，在李弃的眼里，邓迟从没老过，不过李弃看来这很正常，仙人确实很难衰老的，可为什么身边的人总说邓迟已经垂垂老矣了，为什么身边的人总觉得邓迟快死了，什么明明看着这么年轻，可走起路来却这么吃力，为什么明明好好的他的背是驼着，为什么他要拄着拐杖，为什么人家都说他80几岁了？李弃心底有一堆的疑惑，她看不透黄天阳，看不透眼前的邓迟，就好像眼前的师傅一直以来就穿着一个贴身的结界一般，怎么也让李弃看不透。是啊，说起来邓迟够神秘的，几乎所有的事情，李弃都不知道，他们的关系，仅仅是师徒，仅仅只是教学之间的关系。
舍不得师傅，但也没有理由再留下了，想到了这里，李弃正色跪下，好好地给邓迟嗑了几个响头，或许，这也是最后一次吧。
“好好……”邓迟复杂地看着李弃好久，之后伸出双手，在李弃脸上摩挲了好久，
“其实，在我心中你永远是最厉害的，真是很厉害、很好很好……”
“我有什么好的……”李弃看着深情的邓迟，一时间眼眶都红了，她不是为邓迟的言语所感动，更多的是在发泄自己的委屈。
“走吧，赶紧走吧，或许只有离开了我，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什么都不要管，你才能保命啊！”邓迟凝视着李弃，即使有千言万语也不能多说，或许，他们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，交集在了一起，也终将离别。
隔日太阳升起时，李弃告别了邓迟，便无声无息的走了，她没告诉任何人，因为这些人没有什么值得她告诉的，也许他们的世界，再也不会有交集了。那一刻，李弃突然有种孑然一身的感觉，孤苦伶仃，举目无亲，天地之大，竟无一处可容身之地，那一刻，李弃的心都冷了。
“哎，李弃，等你好久啦！”没走出几条街，李弃只见热闹的街道上，风僭越带着手下排着阵仗像是来欢迎自己的，一时之间，李弃心中百感交集，这是自己认识的风僭越啊，曾经马上摘下了他的面具，是第一个让自己心动的男人，是他托起了自己摘下了父亲的灯笼，天地之大，自己孑然一身为他而来，如今，正是他收纳了自己，那一刻，被离弃的李弃就好像再一次被捡回来了。
“风僭越！”李弃感动地喊了一声，几乎哭了出来。
“哎哎哎，别哭别哭，想要谢我先回我府上再说！”风僭越赶忙阻止了李弃，说实话他挺怕女人哭的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