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四章、彼岸之花

    黄泉路上，哪儿的花儿只见花，不见叶，花叶生生两不见，相念相惜永相失。忘川河边，那短短的奈何桥寄托了多少的相思，也许，这也是公孙春秋最后一次的怀念——

    “从很小很小的时候起，就很崇拜他了，那是的他是天方域最伟大的仙人，小时候，总是听着他的故事，长大后，即使是远远地望着远处潇洒专注的他，他身上散发出了皇天结的温暖，仅仅只是看一眼，也觉得好幸福。”

    “记得嫁给他的那天，我好兴奋，好开心，我觉得我是五方域最幸福的女人——”

    “可是，可是他似乎不在意我，他的眼中只有他的皇天结，所有所有的一切，都围绕着他的皇天结——”

    “是不是，从一开始，我就不该嫁给他——”

    “或者，我根本不该喜欢这个疯子——”

    “那么，就在这轮回转世间，选择忘却吧，今生今世，就永无牵绊了——”

    还是那个叫孟婆的女人守在桥上，人们经过那里，无一例外的端起了她手中的孟婆汤，忘却了今生今世永远的羁绊，从此了无牵挂的六道轮回。

    “等等——即使是这样的男人，我也不愿忘记，今生没有实现的爱恋，就让他在以后偿还吧，我注定还要追求这样的幸福！”

    公孙端起了孟婆汤，就在那一饮而尽之时，却狠狠滴砸烂了眼前的碗。一瞬间周围涌上了很多人，他们抓紧公孙，强行想将孟婆汤灌入——

    “不忘，我不愿忘记，我就想跟他长相厮守，我就想我们能永远相爱！”公孙不停地挣扎着，反抗着——

    “你可知道，这要付出怎样的代价，或者几生几世，你们都无法相遇！”

    “我不怕，这是我的宿命啊——”

    孟婆无奈，只能在这样顽固的人身上做上记号，或者是留下酒窝，或者在脖子后、胸前留下大痣。公孙从此投入了忘川河，在水淹火炙的折磨下等上千年才能轮回，带着对黄太阳的爱念，苦苦追寻着——

    不知几生几世，才能相遇——

    “上邪，我欲与君相知，长命无绝衰，山无陵，江水为竭，冬雷阵阵，夏雨雪，天地合，乃敢与君绝……”

    午夜梦回，一个声音在在李弃心中徘徊，是那个死去的亡魂，那个为了自己所爱的人不择手段的女人——

    李弃从梦中惊醒，这样的梦她曾经做过，是那么的真切，原来这一切都是公孙的故事，李弃也不知道，为什么自己又会梦到公孙，又会听见上邪的歌，而公孙的歌声依稀还在自己耳边徘徊，即使过去了个把月，一旦想起公孙，李弃仍有些心悸。过去对她的怨恨早已化成泡影，已经随着时间的流逝转化成了同情，每当这时候，李弃都会想起公孙凄凉的眼神，想起她讲起黄太阳的无奈，甚至是被公孙隐瞒的秘密。

    李弃不敢再想下去了，每到这时她都在回避，回避见邓迟，回避见已经衰老的师傅。因为她太害怕事情的真相了。

    而这一边，自从公孙的事情了结之后，教坊司内几十个死里逃生的姑娘便不知去处了，有人收购了教坊司，把这里变成了皮肉交易的场所，而原本这些被捧到天上的姑娘们自然不愿意再待下去了，她们都是无家可归之人，于是很多姑娘嫁人了，剩下的便只能交给风僭越处置了，然而对于那些诸多想要见到浩瀚一眼的痴情女子，能让风僭越处置，替她们穿针引线，那就好是件奢侈的事情。

    一天，一直关注着邓迟的风僭越有意无意地讲到。

    “李弃，听说邓迟快不行了——”

    “胡说，他还年轻着呢，死不了的。”因为李弃明白，邓迟是仙人，怎能说不行就不行的。

    “傻瓜，你也不算算，你第一次见邓迟的时候他已经是七老八十了，现在都快十年过去了，我们是氏族当然跟没感觉一样，但是人家却从七十几变成八十老几，他都耄耋之龄，即使是死了有什么奇怪的。”风僭越说道。

    “八十多，对啊，他他他八十多了！”李弃战栗地站了起来，因为自己能穿透邓迟的皇天结，看到他其实并不老的黄太阳的真身，所以在李弃心中，邓迟仅仅是中年而已，她从来没有意识到，黄太阳的肉身邓迟一直在衰老——

    “对啊，为什么他要这个肉身，他为什么一直不放弃这个肉身！”李弃腾起了一个非常不好的预感，一个真相呼之欲出，可是她从来不敢想，她怕自己知道了真相，就像当年夜残忍的告诉她自己仅仅只是一个棋子，一个杀人工具！

    李弃好怕，因为真相永远是残酷的——

    于是李弃拖啊拖，拖到了下一个中秋，转眼间，自己已经来这个时代整整十年了，这十年，让一个当时还高高在上的凌空变成了两手空空的老人。让本来骄傲的风僭越成为了沃野的风云人物，现在，风僭越已经建立起沃野的军队，建立起自己曾经许下的建立国家制度的诺言，当然，维持这个制度的还是七门八派的侠客们，只不过，自从公孙的死去，他们开始没有这么迷信了，渐渐的，整个沃野，都开始接受了风僭越的制度，受到众人拥戴，法治开始执行。紧接着，风僭越便要对图腾弑神戟入手了。

    近些日子，凌空子终于死了，然而李弃一点也不意外，因为早说过凌空子快不行了，其实他能拖那么久，风僭越还是功不可没的，当年沃野的大人物一个一个的离去，现在，要轮到了邓迟吗？

    最终，李弃还是决定鼓起勇气去看看黄太阳，毕竟，对李弃来说，真相永远比感情更重要！

    “师傅，在自己心目中是什么，有多重要？”

    一路上，李弃一直思考着这个问题。说实话，这十年来，自己的确没有和黄太阳朝夕相处过，他们最多也只是早上见见面而已，说起感情，黄太阳自是比不上昼夜、浩瀚、丧将，甚至是孔方，这种感情的疏离，让李弃觉得黄太阳更像是一个过客，然而，这样一个过客，却放李弃心中很重要很重要的位置。

    “为什么，黄太阳的分量这么重？”

    连李弃也不知道，即使现在想来，黄太阳都没有什么令李弃感动的事，自己也更加想不起他的点点滴滴，可不知为什么，李弃为觉得自己跟她很近很近，近到就像同一个人似的。也许，是因为他们体质相同，也许，是皇天结让两人心心相吸。

    于是在这种感情的搀和之下，李弃更不想看到黄太阳有任何的不好，更因为他是是皇天结的创始者，是远古的上仙，这样一个伟大的人物，怎么会需要长生不老呢？

    夜里的风很凉，清风拂过邓府满是灰尘的地面，一时间让原本清新的空气也污浊起来。还是那个乱起八糟，充满腐臭的院子，而这个院落，甚至连一向深爱黄太阳的公孙春秋也不愿踏足。这样一个邋遢的男人，发疯了就像个女人一般，即使再怎么传奇，也很少会有女人缘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