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雪玲珑？”梁天不解。

    “万年前，云州动荡，妖、魔、人争斗不休，妖族之中有雪玲珑一族，生于雪岭冰原，其貌似狐，天生精通冰雪一道，族内有一王者，变化无双，纵横人、魔两族之间，来去自如。后其战死，雪玲珑一族从此遁藏，这《雪相无形》正是那位王者专修的功法，似乎是血脉天赋传承而来，同时也是顶级的秘术。”蜃魔颇有赞叹之意。

    原来雪无情便是这雪玲珑一族，可如此珍贵的传承功法，他为何轻易赠予自己？梁天不禁产生疑惑，予以重利，必有所求，他一个至少巅峰天妖的强者，能看得上自己什么？

    “蜃魔，我若不主动释放剑意，你能探查到吗？”梁天随口问道。

    “不能，除非我能探入你的识海。”蜃魔回答道。

    “倘若能够封禁识海，是不是也能够轻易窥探？”

    “那应该就可以了，其实识海和源池，算是人体之中两大神秘，寻觅最难，窥探还在其次。”蜃魔给了肯定的答复。

    也就是说，雪无情很大可能已经窥探过自己的识海，那么是什么引起了他的注意，阵道符文、剑意还是天机玉佩？梁天不得而知，但是他明白，此番举动，定不似雪无情说的那么单纯。甚至当初，对他开放那段冰封的记忆，也是有心之举。

    梁天又忽然想到了某件事，继续问道：“如果一个人的源池被击穿，遭遇的会是什么等级的力量？”

    蜃魔有些吃惊：“人族的源池位于芥子空间之内，最为神秘，怎么会被损伤？除非……对方掌控了空间的力量。”

    “空间？青鸾神鸟你听说过吗？”

    “大人可曾听闻：凤象者五，五色而赤多者，凤；黄多者，鹓鶵(yuānchú）；紫多者，鸑鷟（yuèzhuó）；青多者，鸾；白多者，鸿鹄。青鸾正是凤凰一族，天生亲和空间一道。”

    “世间果真有凤凰？”梁天一惊。

    “自然是有的，不然凡间怎会出现凤凰纹饰和图案？”蜃魔语气颇有些吐槽意味。

    梁天一时语塞，他要怎么才能跟一只会说话的海蛎子解释幻想生物这种概念，算了，这波忍了。

    “凤凰一族也是妖吗？”梁天果断换个话题。

    “其实除了人、魔两族，其他生灵尽皆可以划在妖的范畴内。不过凤凰一族天生血脉高贵，早在上古时期便已经脱离妖族了。虽独立，却三族皆敬，故称神鸟。”蜃魔解释道。

    所以，当初苏梨祖师遭受重创，只是恰好因为对手是一只青鸾而已。如此说来，雪无情与其修为差距也并不是很大，以他雪玲珑一族的王者血脉，想来天赋也是不俗，他日未必没有得偿所愿的一天。

    等等，青鸾、亲和空间、因追寻而来……

    不会吧。

    梁天突然有些心乱如麻，事情似乎有些超出了他的预期。

    “大人？”蜃魔察觉到梁天晃了神，呼唤道。

    梁天喃喃道：“青鸾也会化作人形吗？”

    “其实绝大多数妖化作人形是为了修行，无论是神识的凝聚，还是对天地源气的吸收，都颇有便利；但是对于血脉尊贵的妖族而言，往往本体才是最强的姿态，无论是修行还是战斗。所以，凤凰一族的青鸾一般是不会化作人形的。”蜃魔倒是很懂。

    梁天想起来，蜃魔此前曾说过，纯正的血脉魔族形体也是近似于人族，现在想想并不是巧合，只是不知这是天地的偏爱，还是造就。

    梁天轻轻叹了一口气，决定暂且放下心中的忧虑，这件事，暂时他还没有插手的资格，目光瞥过眼前的小蜃魔，突然调笑道：“话说，你都是天魔境了，是可以化成人形的吧？”

    蜃魔明显愣了一下，才答道：“可以是可以，不过我们蜃之一族，只修神识，不修肉体，化不化作人形都影响不大。而是还是这个状态睡觉最舒服。”

    “你还要继续跟着我吗？我已经预感到未来不会太平安稳，要不找个地方将你和那些岩魔安顿下来。”梁天浅浅一笑，语气中有三分真诚。

    “不必，大人。我是仅剩的海蜃，已无去处，而且我觉得以您的天资，成为强者都无需百年，这也就是我和小岩魔们打个盹的工夫。”蜃魔倒是挺诚恳，就是这幅不把时间当回事的态度颇有些任性，这就是长寿种族的奢侈么。

    “也罢，随你吧。”梁天随手将蜃魔揣回怀里，心中却很宽慰，虽然有些矫情，但他还是想要给它一次选择的机会，如此才能心无罣碍。

    梁天转身升起云朵，向着青鸢峰的山顶飞去，那儿常年覆盖冰雪，经久未化，或许会有冰雪源气存在。

    来到雪顶，梁天立即盘膝坐下，心神缓慢探出，仔细地感知着周遭每一寸空间。

    随着专注度的不断提升，原本不可见的、充斥整片天地的源气突然有了形体和质感，像光点密密麻麻，如飞絮四处飘散。

    一眼看过去，这些源气都是类似于白色，带着些许透明质感，散发出中正平和的力量波动，这大概便是无属性的源气模样。

    倏忽间，有一抹色彩划过，梁天立即心神锁定，才发现原来是一道正在极速窜动的冰蓝光点，灵动之间透着冷意。

    这就是冰雪源气？梁天来不及多想，一念之间便禁锢了那道光点，天机术悄然运转，窥探着它的本质与衍化。

    梁天的眼前仿佛出现一片冰天雪地，惊人的冷、刺骨的寒。寒冷越来越重，最后竟化成实质一般将无属性的透明源气，浸染成冷冽的冰蓝之色。

    冰蓝纯粹，像力量的汇聚，像意的凝结。

    因为有它的支撑，崭新的冰雪源气才得以诞生、长存。

    原来，所谓的领悟属性源气，本质上便是接触意境的开始，只是源气之中所蕴含的天地真意过于稀薄，感悟得来的也终究浅显、并不完整，大抵只能称作雏形罢了。

    梁天顿时心生明悟，关乎意境的修行，恐怕才是蜕凡之境的真谛。

    冰雪源气衍化的过程已经熟稔于心，梁天的心神在天机术的推衍之下，几乎要融入那片冰雪天地之中，随着时间的推移，识海中竟凭空出现一缕极微弱的冰蓝色的光芒。

    冰雪之意的雏形，成功凝结！

    梁天暗自调动源池中的源气水滴，一缕源气散溢而出，同时心神与冰雪意境雏形相勾连，精神力量具象为一道投影，两者接触的瞬间，天机术持续推衍，顺利交融合一，那缕源气蜕变为冰蓝之色，虽然微弱，也散发出一种令人心悸的冻结之意。

    梁天有理由怀疑，雪无情的冻结手段，肯定源自于圆满乃至于超越圆满之上的冰雪意境。

    至此，第一缕冰雪源气便凝聚成功了，剩下的便简单了，心神分化为万千道意境雏形投影，不停地转化源气，当第一源池中的源气水滴消耗了整整半颗的时候，冰雪源气的量终于达到了修习《雪相无形》的标准。

    梁天果断催动着这些冰雪源气，按照脑海中的运行路线缓慢推进，比起《风云诀》的复杂路径，《雪相无形》竟有过之而无不及，几乎囊括了全身近九成九的经脉窍穴，不乏有隐藏的、极细微的，换言之，此功法对体质的要求苛刻到离谱。

    不是无垢之体，也相差无多了，或许雪无情只是单纯看自己经脉畅通，与之颇为契合，才传授此法也说不定。

    即使有着天机术的加持，梁天运行第一个周天的时候依然慎之又慎，对于他来说，后续的修炼无异于照葫芦画瓢，所以，模子必须要力求完美。

    耗费了约莫一个时辰的时间，才将《雪相无形》完整地运行了一遍，这也意味着，正式的修炼成功。

    在这个过程中，所有吸纳的天地源气都自动被同化成冰雪源气，仅仅只是一个周天，源气量便陡然增加了一大截。

    满级的风云诀能够将修行速度提升两倍，但是这《雪相无形》仅第一重，已经完全不亚于它了。

    这时候，梁天的源池也发生了神异的变化。《雪相无形》所吸收而来的冰雪源气逐渐归于第一源池，原本纯净地透明水滴，此时近乎七成呈现出冰蓝之色，连带着水滴旁环绕的云雾轻纱也从纯白变作天蓝。

    而剩下的八座源池，则没有发生任何变化。

    梁天趁热打铁，继续运行功法，直到白日隐退，夜幕降临之际，终是将第一源池的源气水滴完全转化为冰雪源气水滴，云雾轻纱也彻底变为同样的冰蓝之色。

    梁天心中一动，脚下瞬间升起冰蓝色的云朵，稍稍飞行了一段，只觉得比之纯白云朵还要快上几分，而且，腾云已经完全不会再消耗梁天自身的源气储备，云朵之中所蕴含的冰雪意境雏形，无时无刻不在吸引着周遭的天地源气汇聚，连带着让梁天觉得，立在云上，修行速度还要更快几分。

    他似乎提前感受到了蜕凡境的神异，他的能力，又一次跨境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