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老师，学生就先告退了。”

    王锦拱了拱手，努力不去看那鼓着腮帮子摇头晃脑的男人。

    看起来柳天并不是很排斥喝茶，只是不喜欢用杯子。

    不过看着个面瘫脸做出这种举动，感觉还是很微妙的。

    就很怪。

    “呼...”

    略微紧了紧蟒纹大氅，王锦迈步走进了夜色中。

    不得不说，这次跟柳天的谈话收获相当大。

    常天青的生平与性格对别人可能没什么用，但王锦会侧写。

    虽然只是半吊子水平，却也能有些收获了。

    比如...推算出柳家奇物的大概位置。

    不过那都是以后要做的。

    若是佘家尚存，柳家奇物自然属于这里，王锦也能拥有部分话语权。

    如果佘家就此覆灭，没了归属的奇物反而会招惹许多不该有的麻烦。

    正因如此，王锦才想肃清这里的叛徒。

    哒，哒，哒。

    身穿旗袍的女人扭动腰肢缓缓走来，只是神色一片冰冷，没了那种刻意的笑容。

    看起来反而令人舒适了许多。

    “成了？”

    常叶眯了眯眼睛，开口问道。

    王锦比她想象的谨慎许多，哪怕将自己的立场猜了个大概，也还是要在询问柳天以后才同意一起行动。

    就算常叶真是叛徒，也根本找不到下手的机会。

    “嗯，暂时可以相信你了。”

    年轻人轻描淡写地点点头，声音冰冷。

    显然，刚才那一口一个的常叶姐都是装出来的。

    “柳江河开口了吗？”

    王锦顿了顿，轻声问道。

    那是袭击王锦和佘君的叛徒。

    “没有，他说要你去才肯开口。”

    常叶摇了摇头，随即带头走向远处的柴房。

    “真是有勇气啊。”

    年轻人冷笑两声，眼中划过森然冷光。

    能说出这种话，几乎是摆明了告诉王锦“我有对付你的杀招，你敢把脑袋伸过来吗”。

    可王锦还是要走一趟。

    抓出柳家叛徒背后的人，情报必不可少。

    既然对方想跟自己玩脑子，王锦也就不介意奉陪到底。

    毕竟，执棋者总得有个对手。

    啪嗒。

    恍惚之中，王锦能感觉到棋盘对面有只手掌，缓缓落下了一枚棋子。

    ————

    “啊哇哇啊哇哇！”

    小仓鼠拼命吃着黄豆，只是动作越来越慢。

    似乎有点反胃。

    这只能一口气吃下二十多个包子的小家伙，现在反而没了当初的生猛。

    其实这也不怪她。

    黄豆是召唤妖邪的祭品，上面沾染着陆之首的骨血。

    所以它们...很难吃。

    还好，不挑食是小灰最大的优点。

    哪怕吃不下，她也在拼命往腮帮子里藏。

    可惜，陆之首不打算给她这个机会。

    “闪开！”

    胡小北低喝一声，下意识想要把那吃的不亦乐乎的小仓鼠踢开。

    来不及了。

    陆之首伸出手掌，对着小灰凌空一握。

    小仓鼠的动作停了下来，呆呆地站在原地。

    “该死！”

    胡小北眯了眯眼睛，手中双刀暴风骤雨一般挥向陆之首的周身要害。

    罡风连斩。

    胡小北的体术其实并不弱。

    跟赵光明那种以最高效率收割生命的恐怖刀术不同，她的招式更加灵动，让人捉摸不透。

    无法预测方向的脚步，再加上时不时甩出的风刃。

    胡小北的快节奏突刺让人很难做出有效应对。

    总而言之...

    美观且强大。

    如果王锦过来，估计会被揍的满头包。

    可惜，她现在面对的是个贼。

    一个名为盗命，与天地争气运的贼。

    陆之首的动态视力很强，强到能轻松看清胡小北的每一刀。

    他的速度也很快，快到能用双手接下刀刃，甚至时不时还能用第三只手做出反击。

    势均力敌。

    至少暂时是这样的。

    可惜，这脆弱的平衡维持不了多久。

    小灰停下了动作，灵体们便开始拼命争夺起地上的黄豆。

    祭品入体，妖邪的身影变得凝实无比。

    迷茫的双眼闪烁起淡淡红光，口中的呻吟也渐渐变成了嘶吼。

    阴风阵阵，卷起了陆之首之前撒落一地的黄符。

    黄符似乎受到了什么牵引，附着在妖邪身上，变成看似脆弱实则强大的刀斧与残甲。

    现在的他们，更像是几百年前战死沙场的士兵。

    而现在，他们响应召唤，再次拿起了武器。

    撒豆成兵，奇门已成。

    “杀！”

    陆之首念头一动，阴兵们发出嘶吼，毫不留情地抬手劈向地上的小小身影。

    “小灰！”

    胡小北咬了咬牙，眼中的碧绿光芒瞬间流转，像是融化的翡翠。

    她试图迷惑小灰，从而让这小家伙逃过一劫。

    可惜，胡小北没有成功。

    小灰没有被控制，只是被惊醒了。

    “莫？”

    小仓鼠刚回过神来，头顶就感受到了阵阵凉意。

    那是把气势森然的黄纸刀。

    “丫头！”

    灰点灯的声音从远到近，却依旧赶不上这电光火石的一击。

    “该死。”

    胡小北关心则乱，下意识想要投出武器救下小灰，却在老人一次招手后呆愣了片刻。

    机会稍纵即逝。

    没人能救小灰，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刀刃落下。

    嗖！

    嘭！

    凌厉的破空声响起，小仓鼠做了个漂亮的托马斯全旋，一脚踢飞了那把黄纸刀。

    一起被踢飞的，还有阴兵握刀的手。

    “包子没跟你们说吗？”

    仓鼠起身变作少女，从口袋中摸出指虎戴上，反手轰碎了阴兵的脑袋。

    动作潇洒而又利落。

    “我其实很厉害的。”

    少女晃了晃拳头，磅礴的气血升腾而起。

    小灰跟灰点灯很投缘，不只因为他们都是灰仙，还因为他们都很特殊。

    灰点灯多年苦修的是纯粹力量，而某只本身就很奇怪的小仓鼠，在这方面要更奇怪一点。

    她练的是硬气功，还有拳脚功夫。

    挥拳如锤，肘击如刀。

    技巧与力量的完美融合，让人想想都有些发怵。

    只是头顶那两只圆圆的小耳朵，总是让她凶悍不起来。

    全力攻击下，化形术难免露出破绽。

    可这并不妨碍小灰参加厮杀。

    “吃饱东西，就有力气。”

    少女小声嘀咕着，眼神却突然凌厉了起来。

    摆臂，转身，蹬地，转胯，出拳。

    磨炼过无数次的技艺，造就了这速度快到不可思议的一击。

    狠狠打在陆之首脸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