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38章 138.时光之门

    按照佛朗的计划，“定远号”原本应该以锚泊方式对距离5公里外的岛礁打上3轮齐射，验证新型舰炮和舰炮指挥系统的配合协调性。但“定远号”在首轮齐射中，就实现了对岛礁的命中和弹着点覆盖。可见，之前在码头停靠的日子里，“定远号”的炮手们并没有闲着，这个科目已经练得炉火纯青。

    看到这个成绩，文锋深感满意，感觉大家已经完全掌握了基本的火炮射击要领，没必要在这个简单科目上再浪费弹药。遂命令佛朗停止齐射，直接进入第二个科目——距离10公里的动对静射击。

    佛朗指挥“定远号”起锚，切换至前进三档位，战舰逐渐加速到30公里每小时。根据测距仪和雷达的距离通报，“定远号”调整航向，进入以岛礁为圆心，以10公里为半径的大圆边航线。

    虽然海上风平浪静，空气通透，但在文锋的望远镜中，10公里以外的岛礁还是若隐若现，断断续续，看不真切。

    佛朗目不转睛地盯着炮塔指示灯，下达口令，各炮塔装填爆破弹，指向目标，开始瞄准。同时，佛朗身后的火控人员在紧张地计算射击诸元。在动对静射击时，战舰本身在持续运动，需要考虑战舰运动惯性对弹道的影响。因此，专门有一个火控班在火炮指挥战位后面，不断进行着弹着点计算。

    按照火控班给出的数据，佛朗下令：“各炮注意，瞄准岛礁，距离10公里，向左修正3密位，第一轮齐射，预备——放！”

    话音刚落，文锋感到脚下传来陈阵颤动，耳边是一阵山呼海啸般的齐射轰鸣。

    战舰前进带来的海风很快吹散了火炮齐射的硝烟。文锋从望远镜中看到，一排水柱在岛礁侧后方高高腾起，没有看到炸点。

    第一次齐射，近弹。

    十几秒后，火控指挥台炮塔指示灯由黄色变为红色，各炮装填准备完毕。

    佛朗再次下达口令：“各炮向左修正5密位，俯仰角减1，预备——放！”

    又是一轮炮火呼啸，再看远处海天之间，岛礁四周突然腾起十几条水柱，完全遮住了岛礁。

    文锋知道，这是形成了“跨射”，也就是说虽然没有直接命中，但是炮弹的弹着点已经散布在目标周围。这是形成直接命中的前提，说明射击诸元正确有效，实现了对目标区域的覆盖。

    佛朗等到各炮装填完成后，继续下达口令：“修正有效，第三轮齐射，预备——放！”

    这次再看那岛礁，周围腾起水柱，岛上炸起一串火球，硝烟四起，石块飞散。

    射击完毕，一旁的五米测距仪战位报告：“五发命中！”

    对于这个成绩，应该说是相当不错的，这次毕竟和直瞄射击差异巨大，能在三轮齐射后即形成命中，完全可以给出“优秀！”

    然而，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。

    测试进入第三阶段，动对动远程射击，这是最为考验火炮炮手和火控系统综合素质的科目。在目视范围的极限距离，战舰和目标都处于高速运动过程中，在15公里的射击距离上，炮弹飞行时间约为25秒，战舰和目标的相对运动速度最大可达20米每秒，25秒就是500米，远超150毫米爆破弹的杀伤范围。因此，火控系统必须同时计算本舰航向和目标航向、速度，计算好修正密位和提前量，再下达射击诸元，难度极大。即使是在二次大战期间，火炮战舰在这个距离上对15公里远的目标实施动对动射击，如果能在三次齐射后形成“跨射”，就算是极为出色的了。

    “定远号”在佛朗指挥下逐渐加速，6台蒸汽机开始咆哮起来，速度在不断提升，直到稳定在50公里每小时。

    这个速度合28节，大约相当于二战期间日本“大和号”战列舰的最大速度，比美军的“密苏里号”战列舰32节的最大航速还有不少差距。即使如此，这飞奔的战舰还是带给了文锋巨大的震撼，浪花飞溅，海风呼啸，从舰桥向前看去，锋利的舰首如同一把利剑劈开平静的海面，激起翻滚的白浪，推向战舰两侧。随着佛朗的航向调整口令，“定远号”舵手不时转动着舵盘，由于速度大，舵手每一次的航向调整都会产生转弯的离心力，让人不由得抓紧面前的扶手。这是文锋从未感受到的速度，也是这个时代从未见识过的速度。

    佛朗在火控指挥战位上全神贯注，无暇去欣赏战舰飞奔的壮观景象，一道道下达着指挥口令。

    “发现目标！”雷达员报告“目标距离17公里，位置220，航向90，速度25迈！”

    从雷达战位的报告，文锋知道李长昊已经就位，正在“定远号”西南方向以“威远号”的最大速度向正东行驶。

    佛朗随即命令：“左满舵！航向180！”

    佛朗这是要从北向南接近目标，取捷径切入炮击航线。

    随即，舵手迅速逆时针转动舵盘，巨大的战舰猛然右倾超过15度，舰桥里没有固定的本子和纸笔被左急转弯的离心力甩向右侧，所有人下意识抓紧了各自位置的扶手。

    “定远号”巨大的身躯在平静的海面上划出了一道完美的半圆航迹，而后恢复直航。

    “发现目标！10点钟方向，距离15550米”，五米测距仪战位报出了精确距离。

    舰桥上所有人向左前方望去。在10倍望远镜里，文锋看到了一前一后两个黑点。前方的黑点就是“威远号”，正冒着黑烟奋力前行，不远处后方的黑点就是拖拽着的靶船了。

    文锋不禁有些担心，虽然“威远号”和靶标之间相距两公里，但在“定远号”上看，两个之间的距离似乎也就几百米，不禁令人捏着一把汗，千万别发生误射。于是对佛朗说：“注意威远号和靶船之间距离，修正密位尽量远离威远号！”

    佛朗点了一下头，算是回应。此刻他正专注于估算目标相对距离变化，仿佛入定一般，对于我的提醒，他用笔迅速修正了一下火控班报来的数据，随即下达命令：“各炮注意，炮口指向290，俯仰角12度，修正左5密位。预备——放！”

    12门火炮几乎同时发出怒吼，由于航行速度高，火炮齐射的硝烟立刻就被强劲的甲板风吹到身后。

    大家几乎同时举起望远镜观察，二十几秒后，远处靶船周围腾起一片高大水柱！

    “雷达发现水柱，跨射近弹！”雷达战位首先报出弹着点。

    紧接着，通讯战位报告：“威远号报告，首轮齐射形成跨射！”

    漂亮！首轮齐射就形成了跨射！文锋心想，这几乎相当于二战期间德国海军“陴斯麦号”战列舰对战英国“无敌号”战列巡洋舰的炮术水平，基本打出了火炮海战时期的最高水准！

    15秒后，佛朗看到各炮塔均已完成再装填射击准备，下达了修正口令：“各炮注意，第二轮齐射，向左修正8密位。预备——放！”

    由于两舰处于不断的高速运动，相对位置不断变化，因此每次炮击之后都需要对射击诸元进行微调。炮群发出怒吼，进过了一上午的炮击磨练，舰桥里众人似乎已经习惯了那山呼海啸般的火炮齐射冲击波，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目标区域。

    再看靶船，突然之间爆发出一道闪光，一个火球在周围林立的水柱中腾起。

    命中了，大家情不自禁发出了欢呼！

    不等靶船上烟火散尽，“定远号”打出了第三轮齐射！

    远处海面上水柱与火球起飞，这次更多的炮弹实现了直接命中。

    一时间，测距仪、雷达战位和瞭望战位纷纷报告：“齐射命中！”

    硝烟散尽，海面上只剩下了“威远号”一个身影，靶船已经不见踪影。

    通讯战位报告：“威远号报告，目标已被摧毁！”

    直到这时，佛朗才从紧张的指挥过程中缓过神来。

    文锋对这个结果深感满意，和在舰桥内观摩射击的李志雄、赵文成等人一起鼓掌，对佛朗的指挥给予了高度评价。当场决定，鉴于今天“定远号”的良好表现，给予全体参试官兵嘉奖，并宣布“定远号”作为东方舰队旗舰提前加入现役。

    舰队在愉快的气氛中回航。“定远号”在前，“致远号”居中，“威远号”殿后，各舰相距500米，成纵队以18公里每小时速度回港。

    下午两点钟，就在距东方基地五六公里左右的海域，大家同时发现了异样。

    天气突然变得恶劣，海上大风突起，滚滚黑云自天边压来，舰队前方海浪翻腾。不多时，风浪开始逐渐加大，时不时有海浪冲击着舰体轰然做响，偶尔一个浪头被战舰锐利的舰首劈开，飞溅的浪花冲上舰桥，文锋眼前的玻璃瞬间一片水雾，继而被快速运行的雨刷刷掉。战舰开始摇摆。

    这时，大家惊讶地注意到，今天早上出航时看到的那个“一”字型彩云居然还在，而且大大拉长，横跨在东方基地正上方的天空，跨度之大，横亘穹宇，几乎包揽整个冲绳本岛。就在战舰前方不远，那彩云继续发出五彩光芒，在周围乌云衬托下甚是怪异。几道闪电从彩云两端降下，组成了一个大大的“门”字型。与以往闪电似乎有点不同，这个闪电和彩云组成的“门”字似乎并不是转瞬即逝，而是几乎维持在了空中。

    文锋远远观望，那闪电突然迅速向四周拓展而去，霎那间就掠过了不远处的东方基地，继而又向“定远号”扫来。

    文锋知道，“定远号”和其他战舰早已经安装有避雷装置，不会在乎雷电，不存在安全问题，况且基地已经近在咫尺，就是闭着眼睛也能摸回港里。于是，舰队迎着闪电和风浪继续行驶。

    “报告，”导航兵的口令打断了文锋的思绪，“指南针和磁罗盘失灵！”

    文锋和佛朗等人刚想转身去航海室查看，一个炸雷在耳边响起，四周光芒耀眼，强大的声波冲击过来，让人震撼，仿佛五脏六腑都在一同颤抖着。一个巨浪袭来，战舰舰首高高昂起，将人从地板上弹起来。文锋和舰桥上的其他人下意识地闭上眼，抓好一旁的扶手，放低身姿，做好防冲击准备。

    然而，预想中的颠簸并没有到来。

    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