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5章 125.葡萄牙

    舰队绕过好望角，航向340，一路向北。

    船行大西洋，一路劈波斩浪，没有再遇到像好望角那样的如山巨浪。随着纬度降低，气温也逐渐升高，有时伴随着降雨，冲刷着我们的甲板，也补充了我们的淡水储备。

    十天之后，根据我们的观测，我们自南向北再次穿越了赤道。这次赶上海面如镜，微风徐徐。我们准备了香烛祭品，敬拜天地。而后再次组织了深海大洋的游泳和跳水活动。这是我们大伙最喜爱的项目了。两艘战舰并排靠泊，放下警戒小艇，不当值的水兵和陆战队员们噼里啪啦地从战舰甲板跳进海中，清凉舒爽，玩够了再爬回来，冲上一个淡水澡。半个多月以来的紧张情绪一扫而空。我很理解西方航海家们过赤道时的传统整蛊和娱乐项目，这的确是一个让大家有盼头的活动，给单调的航海生活加入了一丝温馨和快乐。

    跨过赤道以后，舰队转向东北，在詹姆斯的指引下，我们于两天后抵达了利比里亚的蒙罗维亚。

    在进入陌生港口前，我们恪守我们的侦察和评估制度。这里是一片非洲草原的延伸平原区域，圣保罗河在这里缓缓注入大西洋。岸上一片低矮的木房和非洲部落土著民居的茅草屋，在海岸边上有几个伸向海中的木制栈桥，算是码头。几艘百十吨的欧式小帆船锚泊在港湾里，果然是一个简易的补给点。

    我们的战舰吃水深，不敢轻易靠岸。于是舰队在港湾外侧下锚，派出詹姆斯带着四五艘小艇上岸。

    在这样一个简陋的港口，一两艘盖伦大帆船就已经是雄伟的巨舰了。突然来了两艘冒着黑烟的钢铁怪物，让这小港口目瞪口呆，不论是欧洲人还是土著部落，都在惊恐地注视着我们。

    下午时分，詹姆斯带人回来，告诉我这里已经被宣布为葡萄牙领地，凭我们这千吨巨舰的身躯，这里的葡萄牙总督二话没说就同意了我们的补给请求，豁免了我们的入港吨税。这反而让我们有些不好意思，因为我们还没有出示我们和阿奎拉勋爵的双边协议。看来，在这个天高皇帝远的地界，坚船利炮就是最好的通行证。

    第二天早上，我们两舰放下了全部的8艘小艇，分头上岸，补给淡水、粮食、肉类、蔬菜水果，当然还有我们蒸汽机的粮食——煤炭。

    和詹姆斯事先估计的情况一样，这里的确出产硬质煤，都是部落自发开采，产量不多，但是确实便宜，花了三千银币，七拼八凑搞了300吨，刚刚能把两舰煤舱装到了八成。其实这已经超过了我的预想，有些总比没有强。

    在蒙罗维亚稍作停留之后，舰队继续北上，直奔葡萄牙首都。

    舰队在大西洋近岸处行驶，一路上顺风顺水。往来船只开始逐渐增多，悬挂着各个欧洲国家的旗帜。这时候的非洲沿海，还是葡萄牙的势力比较大，但已经感受到了西班牙咄咄逼人的挑战。再过几十年，西班牙携发现美洲大陆之优势，加之独占伊比利亚半岛的陆权地位，双管齐下，在与葡萄牙的海上竞争中取得优势地位。再过一百年，西班牙无敌舰队败在英国纳尔逊之手，全球海权再度易手，英国开始了长达两百年的“日不落”帝国的海权统治。

    然而，这一切都将因为我们中国人的到来发生不可预知的剧变。

    公元1514年7月20日早上，我们舰队出现在了伊比利亚半岛的西南海面，里斯本遥遥在望。

    我从舰桥走出来，远处欧洲大陆已经近在咫尺，中国舰队首次踏上欧洲难免令人激动。这激动根植在我们的自信之上，而这自信又来自在我们头顶上猎猎飘扬的“大明”旗帜，来源于身后蒸汽机吐出的炽热火焰，更来源于舰首层叠炮塔中的巨炮威慑。这下，终于可以让欧洲人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大舰巨炮！

    遥望里斯本，岸上的景物慢慢在眼前铺开。这果然是欧洲首屈一指的商贸中心，港湾里停靠着几十艘欧洲大帆船，船只如鲫，桅杆如林；港湾两侧的高地上是巍峨盘踞的欧式石砌城堡和炮台，顺着海岸岩壁蜿蜒曲折延伸；岸上的城镇红瓦绿树，层层叠叠，绵延不见尽头，远处城市中高耸着教堂的尖顶，金闪闪的十字架分外引人注目。

    见到我们到来，原本进出港的帆船纷纷让开了航道，在敌我情况不明的时候，看来大家还是想离我们这些钢铁怪物远一点。舰队改为慢车方式前进，在距离港城岬角炮台两千米的位置上转为怠速运行，慢慢停了下来。锚链闭锁松开，巨大的铁锚哗啦啦跌入水中，连带着铁锚的金属锚链撞击着锚链导孔，发出咣咣的声响。

    “呜—呜！”两声汽笛鸣响，虽然远隔一两千米，但这震慑人心的巨响已经回荡在整个里斯本，告诉这个国家，有客人到来。

    我不打算主动去港城接触，我相信我们刚才的举动已经引起了足够的重视。

    果然，不一会，从里斯本港城里慢慢划来一只桨帆船。在船头站立着几个军官模样的人，旁边还有一队士兵，紧张地握着火绳枪，两旁十几个水手卖力地划着木桨。这为首的军官手里摇晃着一面葡萄牙国旗，神情忐忑，惴惴不安的样子。

    我们帆缆班的水兵示意这桨船靠在“致远号”一侧，放下梯子，让这几名军官爬上甲板。

    这军官气喘吁吁爬上来，四十来岁，略有胡须，穿戴和阿奎拉差不多，长裤短衣，头戴三角军官帽子。看见我，整理了一下衣服，脱帽施礼，试探性问了一串葡萄牙语。

    詹姆斯在一旁翻译道：“我是里斯本港口卫队胡安爵士，请问你们来此有何贵干？”

    我哈哈笑道：“我们是东方中国大明朝舰队，来此专为贸易交流，此前我们已经与贵国印度总督阿奎拉勋爵签订了合作协议，请贵港开放航道，让我们进港贸易。”

    说着，我示意让詹姆斯出示了此前与阿奎拉签定的协议，中文葡萄牙文各一份。

    胡安爵士接过协议仔细看了，又交给旁边的侍从。而后说道，既然是东方大国舰队，不远万里而来，我们自当遵守契约，但不知贵方意图贸易何物？

    这句不用我回答，詹姆斯直接告诉他：“丝绸、瓷器、香料和茶叶”。

    听了我们的回答，胡安爵士吃了一惊，似有所难，犹豫着回复说他要回去向国王报告。说着转身离去，边走还不忘四处观望我们战舰的装备，好像眼睛不够用一样。

    我知道当时的葡萄牙国王正是在历史上有“幸运儿”之称的曼努埃尔一世，在历史上他凭借支持达伽马探索印度洋航线，赚的盆满钵满，把葡萄牙国力推上巅峰，靠的就是垄断全欧洲的香料贸易。这下，葡萄牙刚刚大规模开通香料贸易航线没两年，我们就带着香料越过中间商直接找上门来，而且还堂而皇之拿出了贸易协议，直接挑战了葡萄牙的香料垄断地位。这可不是一般的贸易，直接关乎帝国未来的经济命脉，该如何处置，确实得仔细掂量一番。

    看着胡安转身离去，我吩咐各舰明天派出人员，在特战连护卫下乘小艇上岸采购补给物资，收购煤炭。我们可以等回复，但我们水兵的胃口和蒸汽机不能等。同时，重点了解一下香料、瓷器和丝绸的当地价格。

    当天晚上，致威二舰提高战备等级，两舰各有一个炮台枕戈待旦。瞭望更和耳台的“马克沁”机枪随时待命，舰桥两侧的探照灯全部打开，形成两道光柱不间断扫视着海面，瞭望更是瞪大眼睛观察着。

    在这样严密警戒之下，一夜无事，我们迎来了在里斯本的第一轮曙光。

    早上，那艘桨帆船又靠了过来，胡安爵士带来了国王的决定，同意我们停靠补给。但又提出，明日国王陛下将携诸位重臣登舰参观，当面研究贸易问题。

    我立刻就明白了国王的意思。翻译成白话就是：我好不容易费劲心血开辟了香料航线，还没挣够钱，你们居然自己开船把香料运来了。都这么干，我还挣啥钱呢？阿奎拉勋爵也算见多识广，居然声称你们船坚炮利，我们无论如何也打不过。我倒要亲自看看，如果真是厉害，我们认栽，就按协议执行，大家平分香料贸易的好处。如果不是那么回事，我是不会承认那一纸空文的。

    好吧，我们确实需要展示一下实力，否则这帮人是不会轻易让步的。

    我告诉胡安爵士，感谢陛下垂顾，肯屈尊登临我舰，我们热烈欢迎。但考虑到舰上空间有限，请不要带过多随从，所有人员压缩在十人以内。

    胡安考虑了一下，点头同意，离舰复命。

    趁此机会，我找来李志雄、陈彦和詹姆斯如此这般吩咐一番。而后，各舰派出全部小艇，载着采购人员和陆战队上岸购买补给去了。

    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