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陇国都，圣天城
这座帝都的街头巷尾依旧人来人往，人声鼎沸，不同于其他战乱之地的一片废墟。
但是在热闹繁华的景色下依旧潜藏着一股阴霾，有点压抑。
江南的大战持续了两年，死伤无数，燕军又攻入了平瀚道，数十年来草原蛮子的马蹄第一次踏过边关。
据说辽东那边还被屠了一座赤峰城，边关人心惶惶。
这一切的一切，可都不是什么好兆头。
谁也不知道这种战乱的日子什么时候能到头，也就生活在帝都的顶层权贵们还能过着歌舞升平的日子。
就在这两天，又有一则新的流言传进了京城，而且很快的就成为市井百姓们议论的焦点~
街巷中的一间酒肆中，两个汉子正凑在一起小声的议论着：
“哎，听说没有，燕国东庭的兵马攻入了辽东。”
“这算什么消息，你是说那座被屠城的赤峰城？”
“对对对，就是赤峰城！”
“害，你这是什么过时的消息。”一名胡子拉渣的汉子翻着白眼说道：
“燕军虽然攻入了赤峰城，还屠杀了满城的百姓，但是后来北凉奔雷骑赶到，又把燕军给挡了回去。
赤峰城失而复得。
你这消息一点也不新鲜。”
“不不不，你说的这个我知道。”
先前说话的方脸汉子连连摇头：“赤峰城虽然失而复得，但是近日燕军纠集大军，再度反攻赤峰城。
攻城的燕军号称十万之众啊，十万！你们想想，十万人一人一口唾沫也把你淹死了。
小小一座赤峰城被燕军围得水泄不通。”
胡渣男一惊：“十万！那赤峰城不是危险了！”
两人交谈的声音渐渐传入了其他百姓的耳中，好几桌人都围了过来，有大方的客人还给这桌添了两壶酒。
有人心急如焚，急声道：
“老兄快说啊，赤峰城怎么样了，挡住燕军了吗？”
虽然他们远在京城，但还是十分关心边关的战况，毕竟边关一失，他们的安危也有危险。
“唉~”
方脸汉子长叹了一口气，让众人的心凉了半截：
“十万人啊，奔雷骑只有一万人，怎么守得住？
奔雷骑全军覆没，赤峰城被破，而后燕军大举攻入辽东檀州，连下十余城。
那位出自京城国子监的奔雷骑主帅谢霄雷，一人独守城头，壮烈战死。
唉～好男儿啊。
据说燕军为了报复凉军以及辽东百姓的反抗，每破一城必大举屠城，蛮子大开杀戒，奸淫掳掠无恶不作。
檀州尸横遍野啊~”
“什么，竟有此事！”
“怎么可能！连凉军都挡不住蛮子？”
“连奔雷骑的主帅都战死了？这损失也太惨重了！”
“这也太惨了！”
围观人群惊呼出声，显然这道消息把他们给震惊到了，一时间人人脸色苍白。
大举屠城啊，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就让人不寒而栗。
还有谢霄雷战死的消息更是耸人听闻，谢霄雷的名字在京城颇有名气，好歹是国子监出去的。
当然，也不是所有人都相信，有些心思沉稳的皱眉问道：
“真的假的，官府没有消息出来啊，你这消息哪里来的？”
“对啊，你可不能信口胡来啊！”
“哎，说真话你们怎么还不信呢？”
见有人提出了质疑，方脸汉子立马就板起了脸：
“这么大的败仗，官府怎么可能告诉咱们这些平头百姓？那不是闹得人心惶惶吗？
我跟你们说，我家二叔就是常年去辽东檀州做生意跑货的，几天前刚从那边逃回来，这消息就是他告诉我的。
财货什么全都没了，一起跑货的伙计也被杀了，辛辛苦苦大半辈子，最后就孤零零一个人回来的，唉。”
看到方脸汉子一脸哀伤，大家又信了几分，还有人开口劝道：
“货物没了就没了，好歹人还能回来。”
“是啊，想开点。人在就行。”
方脸汉子眼眶发红，越说越来劲：
“据说那些燕贼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，甚至有人拿人的心肝下酒……
那手段，吓人的很啊！
辽东的百姓可是遭了殃了！”
汉子的话让周围百姓的脸色越发的白，这手段还真是像魔鬼一般恐怖，根本就不是人做出来的事。
说到这里，大部分的老百姓都已经信了，只剩下那么极少数的人还将信将疑。
方脸汉子说的每一句话，都意味着蛮子离中原更近了一步。
谁不怕死？
“啪！”
就在这时，人群中有一名黑脸汉子一拍大腿说道：
“我想起来了！
最近不是一直传言通州那边的凉军在缓缓撤军吗？攻城战已经停了大半个月了。
你们说是不是因为燕军攻入辽东，凉军被迫后撤，全军回援了？”
“哎，有道理，还真是这么回事。”
“很有可能，我邻居家的儿子就是去前线当兵的，最近受了伤送回了后方。
听他说凉军早就开始撤退了，他们已经有日子没和凉军交手了，最近通州防线一片安静。”
“要是这么联系起来看的话，那燕军看样子真的大举攻入辽东了，迫使凉军回援。
不然凉军这么能打，不至于打到通州突然放弃了。”
“对对对，没错，就是这个道理！”
大家这么七嘴八舌的一合计，突然发现从头到尾全部理顺了。
燕军大举杀入辽东、凉军回援、通州战事告一段落，合情合理。
这下所有人都信了，一个个面面相觑，你看我我看你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。
有胆子小的脸色惨白的说道：“要是凉军都挡不住蛮子，怎么办？”
在所有人的心中凉军一直很能打，他们可不管凉军是不是造反，反正不希望凉军输给蛮子。
大家沉默无言，酒肆中安静许久之后有人长叹一声：
“唉，大家都自求多福吧。”
“唉~”
“还是各自散去，多陪陪家人吧。”
“唉，走了～”
百姓们纷纷离去，相信要不了到天黑，这道消息就会传遍整个京城。
而整场议论的主角是那个方脸汉子和后面说话的那位黑脸汉子，是他们两人让百姓坚信了这则消息。
本该互不相识的两人诡异的对视一笑，然后也消失在缓缓散去的人流中……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