戴老笑着端起酒杯，说道：“那就预祝你的电视剧顺利完成。”

    齐睿跟他碰了一杯，喝干杯中酒。

    阮若琳问道：“小睿，你这部剧准备在哪家电视台播放啊？有没有兴趣跟央视合作？”

    望着老太太，齐睿说道：“已经跟京城电视台达成合作协议了，这部剧在京台播放。不瞒您说，京台领导承诺了，会向上面给这部剧争取些拍摄资金，现如今的情况您也知道，单纯由我们投资的话，真挣不到钱。”

    阮若琳点着头，说道：“是啊，统购统销，拍摄出来的剧集按分钟卖钱，如果卖得不好，出品方是挣不到钱的。但国家就是这个政策，依我看，短时间内不会改变。”

    这项政策啥时候取消的，齐睿印象不深了，但也没有阮台说得那么严峻，再过两年，政策会逐渐松动，起码对电视剧吸引广告商的加入审核的不会那么严格了。

    植入性广告一旦放开，齐睿振臂一呼，响应企业如云，光想一想就美滋滋。

    他没跟阮台说这个，因为现在说了老太太也不相信，只是笑了笑。

    阮台长接着说道：“既然你已经跟京城电视台有过协议了，我也不再强求你跟我们央视合作，不过，如果这部电视剧确实有水准，我们可以考虑引进。”

    这就代表给齐睿吃定心丸了，老太太不好直说，但话里话外透露出来的意思却表明了央视愿意购买这部剧，算是对齐睿几年来不遗余力支持央视的感谢。

    齐睿赶忙向老太太表示谢意。

    冯裤子和大纲子对视一眼，两脸震惊，先前知道老板能力强人脉广，原以为老板只是跟央视两位副台长面熟而已，人家来吃饭，是看在王扶林的面子上，没想到的是，自家老板居然跟二位副台长关系亲近到了这种程度。

    电视剧还没拍出来，就已经卖出去了。

    虽然钱不多，却是纯利润。

    平时总听公司其他同事念叨，跟着老板有肉吃。

    今儿算是彻底见识到了，跟着老板，不仅有肉吃，还有酒喝。

    二位很振奋很激动，觉得加盟橡果影视这步棋算是走对了，就是不知道，等电视剧开拍后有没有个当副导演的机会，这俩货做梦都想着进步。

    席间，杨洁导演也承诺，会帮着跟各家相熟的电视台领导打声招呼，争取把橡果拍摄的第一部剧多卖几家。

    齐睿又是一阵感谢。

    一顿饭吃饭，宾主尽欢。

    寒风凛冽，雪花洋洋洒洒飘落下来，1985年的一月就这么悄然过去了。

    距离过年还有20天，齐睿却依然忙碌。

    主要是阿毛和张蔷上春晚的事情，还有《便衣警察》建组一事。

    他头很大，能让《新闻联播》就春晚失败向全国人民公开道歉，可见现场的天气有多么恶劣，直播有多么失败。

    齐睿虽说支持两位上春晚，却也不能完全不管不顾，他已经对洛克萨尼提出要求，务必给两位歌手设计一套既华丽又保暖的衣服，洛克萨尼答应下来，表示一点问题都没有。

    出乎齐睿预料的是，两天前，黄大导亲自前来，提出要跟紫罗兰公司再次合作，让紫罗兰继续赞助春晚演职人员的演出服。

    齐睿毫不犹豫地拒绝了，您这是尝到甜头后没完没了了，真以为紫罗兰是家慈善机构呢？

    再说了，今年春晚摆明了就是个坑，明知有坑傻子才往里面跳，哥们儿又不是傻子，怎么可能上赶着找骂啊？

    看得出来，黄导很不满意，耷拉个脸跟齐睿欠他一毛钱没还似的，但那又如何呢？

    睿哥在乎吗？

    显然是不在乎的。

    黄导乘兴而来败兴而归，临走前撂下狠话说，会慎重考虑星工场音乐旗下两名歌手参加春晚演出的事宜。

    齐睿当场就怼了回去，他说，阿毛和张蔷加盟春晚，是真理部大佬亲自点的名，有胆子你就别给大佬面子。

    黄导哑口无言，点点头后羞愤离开。

    齐睿笑笑，心说你也就这一届了，还真把自己当成个人物了，春晚是你家开的啊？

    打发走黄导，齐睿开始牵头建组。

    这活儿更复杂，他跟大民哥商量了下，两人都觉得，攒组还得依靠艺术中心才行。

    于是两人驱车奔海淀，还是那个院子，院子里依旧耸立着跟个塔似的高楼，门口的大爷也没换人。

    见了王宣民，大爷咧着嘴乐：“哟，民子今儿咋有空回娘家看看了，空着手来的？”

    王宣民急忙掏烟，把一盒牡丹拍大爷手里，笑着说：“知道您老爱喝张一元，来得匆忙，也没顾得上给您老人家带一包，这盒烟您老留着抽吧，下次再来，一准儿给您老多带些吃喝。”

    大爷也不客气，把烟揣兜里，笑得一脸褶子，说：“听说你小子当经理了，成，总比在台里打杂强，今儿回来有事儿吧？”

    王宣民点头说道：“是，来找李主任聊点工作。”

    大爷一挥手，气势不凡：“那快去吧，小李在办公室呢。”

    齐睿一瞧，嚯，这位口气可真不小，要知道，李沐可是以京台副台长的职务兼任的艺术中心主任。

    王宣民冲大爷笑了笑，跟齐睿使个眼色，俩人溜之大吉。

    齐睿挺好奇，问大民哥道：“那老头儿谁啊？口气那么大。”

    王宣民苦笑一声，说道：“以前京台的副台长，姓刘，前些年因为生活作风问题被撸下来了，是个闲不住的性子，三番五次来台里闹，让台长给他安排工作。台长被他闹得心烦意乱，一怒之下跟他说，还有个看大门的工作，你不嫌丢人就去干。没成想，老刘真就答应了，这不，在门岗上一呆就是五年。”

    齐睿听乐了，老头儿也是个奇葩，不用问，一准是利用职务之便勾搭小闺女儿，然后被人举报，才被组织上撸了下来。

    哎呀，齐睿突然觉得，在电视台上班也挺不错的，起码近水楼台先得月。

    俩人走进大楼，左拐，在最顶端那间办公室门前驻足，见门开着，鲁晓威坐在办公桌后面晕大茶，滋溜滋溜的，齐睿就笑了：“鲁主任，您很自在啊，这小子过的，从您头顶到您脚后跟都透着那么一股子闲适。”

    闻言，鲁晓威抬头，见这货杵门口儿咧着嘴叉子说闲话，着三不着两的，立马怒了：“小兔崽子，赶紧给我滚进来！让我抽你丫一鞋底子先！”

    齐睿哈哈大笑，闲庭信步走进办公室，冲他拱着手说道：“您老息怒，气大伤身。”

    鲁晓威也笑了：“你俩咋有空过来了？为建组的事儿？”

    王宣民点头笑道：“是啊，年前就这一件事儿了，早落听了早安心，就能过个好年了，这不，找您来商量一下。”

    鲁晓威起身，说道：“跟我商量没啥用，这事儿得找李头儿，走吧，一起去李头儿办公室聊一聊。”

    齐睿和王宣民跟随鲁晓威出了门，末了还看了金岩一眼，那货仍然一副冷冰冰、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，齐睿嗤了一声，挺不屑一顾的。

    敲门进了主任办公室，李沐笑着迎出来。

    四人在沙发上坐了。

    李沐知道两人前来的目的，直接说道：“你们送过来的项目书我已经递上去了，上面领导很重视，我估计顺利的话，年后就能批复下来，资金也会一起拨付。”

    齐睿问道：“能给拨多少钱啊？”

    李沐笑道：“我估计不会超过50万。”

    才50万啊。

    齐睿心说，这也太少了。

    不过，省着点儿花，也够，王扶林拍《敌营十八年》也才花了10万块钱，可见这个年代人民币的购买力还是很坚挺的。

    但是过完年就不行了，今年通货膨胀的厉害，除了工资不涨，啥啥都涨。

    话又说回来了，对文化产业来说，影响力真不大，为毛？因为电视剧是人拍出来的，演员工资它不高啊，也就是胶片费点钱，但胶片还是京台出的。

    齐睿这把稳赚不赔。

    “成吧，50万就50万，我们尽量省着点儿用。李头儿，今儿过来呢，主要是跟您商量下建组的事儿，我们打算年前把这事儿落实了，也好放心过年了。”齐睿说道。

    李沐点着头，说道：“你想怎么组建，说说你的想法吧。”

    齐睿说道：“还是要以中心为主，您也知道，我们橡果没几个专业的，所以，得请您伸把手。”

    思考片刻，李沐说道：“那就这样，你已经确定了让林汝为导演来掌镜，这副导演就让林导自个儿挑选吧。”

    齐睿点着头，知道这也是圈子里的规矩，副导演一般都是导演的嫡系部队，非左膀右臂信不过。

    副导演又分为现场副导演和选角副导演两种，前者自不必说，在剧组里一人之下数人之上，不仅得协助导演做好剧本创作，还承担着协调各部门之间的关系，指挥演员如何走位、入镜，给演员讲戏，甚至代替导演导戏等职责。

    后者更牛逼，开拍之前绝对是夜夜当新郎，家家都有丈母娘，开拍后就不好说了，整天挨导演的呲儿也是常有的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