按照萧璟瑞调查来的消息看，屏山庄跟草华坊势同水火，巴不得拼个你死我活。
虽说这里头的事儿，赵小熙完全可以不管不顾，兀自做自己的买卖。
可是有一说一，付芳对希望牌不薄，甭管她赵小熙说什么，付芳都没有不依着的。
这样一个好人，赵小熙自然不愿意辜负。
大概是看出了赵小熙的为难，明珠又道：“倒也不是我想挑拨你们希望牌跟屏山庄之间的关系。但是我想着，你们到底是合作伙伴，有些事儿，你们也应该知道。”
她说话的语调错落有致，是很让人舒服的：“屏山庄这些年一直都在走下坡路，要不然依着他们的一腔傲气，是不愿意跟任何人合作的。”
“下坡路？”
猛然间赵小熙想到了之前付芳说的，屏山庄的大掌柜一点儿也不忌讳用破损珍珠以次充好的行为。
面对明珠，赵小熙也不好吐露太多，冷咳了两声，笑得格外尴尬：“这个我倒是不太了解，不过听别人说，这么些年来，屏山庄一直都很好啊？”
“好？”明珠冷嗤一声，丝毫不掩饰自己对屏山庄的厌恶：“要是以次充好都叫好的话，那我无话可说。”
很明显，明珠是有备而来的，她一边说，一边从怀里掏出两个布袋子出来。
不得不夸一句，这布袋子也十分精致，一个是金丝线秀出来的牡丹图案，一个是清雅别致的玉兰花。
她分别从这两个布袋子里头拿出一串珍珠项链出来。
都是很经典的款式，看得出来，这两款都是出自屏山庄的。
“赵小娘子瞧瞧，这两串珍珠项链有什么区别没有？”
既然明珠都这么说了，那铁定是有区别的。赵小熙拿出了当初自己玩“找不同”的精神，看了看。
只一眼，就看出了一个很明显的差别。
从玉兰花袋子里头拿出来的项链，颗颗饱满浑圆，光泽度极好。可是另外一条，珍珠有凹陷不说，各种小毛病一大堆。只能远远地看，一旦拿到手里仔仔细细地瞧，很快就能看出差别来。
“这一串是残次品吧？”赵小熙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，舔了舔自己有些干涩的嘴唇：“另外一串倒是很不错，不管是光泽还是形状，都是上等货色。”
“还是赵小娘子识货。”明珠丝毫不掩饰自己对赵小熙的欣赏，笑意渐浓：“这两款珍珠项链，都是从屏山庄买来的。只不过好的那一条是我五年前买的，不好的，是去年买的。”
去年？看样子屏山庄以次充好的习惯已经有些年头了。
见赵小熙一点儿也不吃惊，明珠笑笑：“看样子赵小娘子这是一早就知道了？还是说，之前屏山庄给你们希望牌的珍珠，也有这样的情况？”
“倒也不是。”赵小熙姿态放缓，面色淡淡的，看起来对于这些事儿，一点儿也不关心：“只不过是有人早明掌柜一步跟我说了，我头一次听说的时候，也很吃惊。”
“哦？是吗？”明珠似笑非笑，把每个字都咬得十分清晰：“在我们穆旭国，已经有不少人不再光顾屏山庄的生意了。前些时日，他们的生意再次火爆了起来，后来我才得知，是因为跟希望牌合作了的缘故。”
原来他们希望牌现如今也算是声名在外。
这些商贾，基本上都是闻风而来的。
莫名的，赵小熙觉着“你若盛开，蝴蝶自来”，还有“桃李不言下自成蹊”这之类的话，在某些时候，真的很有道理。
“之前他们运来的珍珠，都是上上珍品。”
“那是自然的。”明珠也不意外，滴溜溜一双眼，落在赵小熙的面孔上：“如果连决定合作的关键都能被他们舍弃，岂不是没救了吗？”
一时之间，赵小熙都有点儿闹不清这人到底在说个啥，到底是什么意思？她也不敢多话，坐在一边，笑得官方且刻意：“赵小娘子是聪明人，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？”
她的声音时而低沉雄浑，时而轻快明亮，就跟她的外表一样。
好在不管她说话的语气、声音多么具有侵犯性，也不会让人觉得心理不适。
“请说。”赵小熙在心里头也已经猜得七七八八了。明珠的来意很清楚，终极目标就是跟希望牌合作。
“请跟我们草华坊合作。”明珠说话掷地有声，看赵小熙对他们并没有丝毫的反感情绪，她又道：“跟我们合作，希望牌会越来越好。虽说我们草华坊没有屏山庄那么有名气，但是我们是脚踏实地做买卖的。”
言下之意是，跟开始走下坡路的屏山庄比起来，他们草华坊更加有潜能。
这一点赵小熙也不是不知道，只不过考虑到道义问题，她还是想着拒绝。凌渡电子书
可还没等赵小熙开口呢，明珠又忙道：“赵小娘子千万别忙着拒绝我们，凡事好商量。”
额，不得不说，明珠当真是个做买卖的天才。她有本事做到留住想要合作的人，并且不招人反感。
这样的特质，真的让人又爱又恨。此时此刻的赵小熙，又尴尬，又无奈，走也不是，留也不是，难受到了极点。
“这事儿我还得跟我家相公商量商量。”赵小熙把目光放到了正在不远处坐着的萧璟瑞的身上，咂咂嘴，可劲朝着他使眼色。
好在两个人十分默契，萧璟瑞一看就知道自家娘子想要说啥。他站起来，从那头走到这头，看着明珠，很是客气地笑笑。
“草华坊跟屏山庄之间的过节，我们大致上也了解了一些。”
“那又如何？”明珠丝毫不忌讳这事儿，笑得愈发恣意：“你们也是不在穆旭国，所以不知道太多。屏山庄是不得你们这样维护的，他们屏山庄，也就只有二掌柜付芳撑着体面。”
咦？没想到明珠竟然也能欣赏屏山庄的人。
有一说一，付芳的确是个有才之士，不管是见地还是学识，都是很让人敬重的。
只不过在屏山庄当二掌柜，实在是太屈才了。
看样子，面前的明掌柜也跟他们是一样的想法。
“屏山庄日后是撑不下去的。”明珠说话的语气格外笃定，仿佛能看到一个店铺的兴衰荣辱一样：“像是屏山庄掌柜那样的人，这辈子也没啥大出息了。”
“嗯？怎么说？”赵小熙是真心不懂，像是屏山庄发展了这么多年的商铺，怎么有朝一日还会做出以次充好这样没品的事情来。
自寻死路，也不过如此了。
不过明珠知道这个事儿，仿佛也只是心里有数，并没有在穆旭国国内对屏山庄大肆攻击，要不然的话，屏山庄应该已经倒闭了才对。
“那也是日后的事情了。”萧璟瑞很知道自家娘子的心思，了无痕迹地拒绝了明珠的合作请求。
“话不必说得这样满，咱们都是生意场上的人，不必这样的。”明珠生怕就这么失去了这么好的合作伙伴，赶忙拦住了赵小熙的去路：“听说屏山庄的二掌柜也在京城？”
也不知道明珠到底想干嘛，都开始问起付芳了。
为了保障付芳的权益，赵小熙刚想隐瞒，哪知道那人就很直接地说道：“不如我们三方见一面？当面谈。”
啥玩意儿？三方会谈？
屏山庄跟草华坊不是死对头吗？这也行？赵小熙感觉自己长见识了，一时之间也拿不定主意。
“还是我先问问芳姑姑吧！”
“好。”明珠是个爽快人，谈妥了以后，也不逗留，支起身子站了起来，冲着赵小熙笑笑：“今天不请自来，叨扰了。”
“不妨事。”
就这样，赵小熙眼睁睁地看着明珠出了希望牌超市的大门。
果然，自信的女人当真是魅力爆棚。赵小熙看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，心里头也不知道有多少个念头百转千回地呼啸而过。
难道说，屏山庄现在真的这么差了？赵小熙有些咋舌。
也不敢耽误，跟萧璟瑞商量了一番，就匆匆忙忙赶到了付芳住的客栈。
到底是来过好多次了，那些小厮基本上都认识赵小熙了。也不阻拦，直接让她上去了。
见着付芳的时候，她正吃完午饭，也不知道在看着什么，聚精会神，有人进来了都不知道。
为了不那么无礼，赵小熙冷咳一声，权当是个提醒。
她果然回过神来，看到是赵小熙来了，还有一瞬间的失神。她把手里的东西飞速收拾好，又背过身子，深深地看了一眼赵小熙。
“赵小娘子今天怎么得空儿来了？”她说话的语气显得有些慌乱，如果不是十分清楚付芳都得秉性，赵小熙会以为她正在做什么亏心事。
“有一桩事，想跟芳姑姑商量商量。”赵小熙把明珠的出现当成是一次事故，是屏山庄前所未有的重大危机。
“嗯？”付芳的神色还有点儿呆愣，跟平常的精明模样，很不一样，一时之间赵小熙都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了。
隔了许久的沉默，赵小熙才缓缓地开了口：“草华坊的掌柜明珠今天来了，她想见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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