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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十九章 屋漏偏逢连夜雨
作者:九圆      更新:2019-12-11 18:04      字数:3953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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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岁运城。

    这里乃是风国的最南端,天气湿热。像是这四月里头,这里头已经是烈日炎炎,白日更是出不得屋子,一轮烈日一早就挂在天上,远远看去,跟一团红火并无二致。

    曦忠毅不甘心,在岁运城以北一早扎营,遥遥看着岁运城里灯火辉煌,那些流寇,也不知有多欢喜,敲锣打鼓,正在吃庆功宴呢。

    可不是么,堂堂允王曦忠毅竟然都成了他们这些不入流匪盗的手下败将。

    曦忠毅紧紧地攥住了手中的地形图,一手狠狠地捶开了自己手底下的檀木桌子。

    底下的将士见状,屏息凝神,更是说不出半句话来。

    此等子耻辱,可不是三两句话就能说个清楚明白的。

    更让曦忠毅动气的倒也不是这功成垂败带来的痛感,而是风帝下达的指令。竟然让风长栖那么一个不过一十二岁的小妮子前来接盘,这更是把他牢牢地钉在了耻辱柱上!

    他征战沙场数十年,西南边陲诸事更是被他料理的井井有条,若是真说起来,他可是风国的大功臣。

    风帝当真了得,如此对待有功之臣。

    “离皇城军队支援还有几日?”曦忠毅眉头轻蹙,朝着自己身边的副将桑济冷冷地看了一眼。

    桑济被曦忠毅那么狠厉的眼神瞪着,登时就是一阵哆嗦。

    他忙不迭地垂下脑袋,朝着那人拱了拱手,一脸忠诚。

    “大抵还有十日。”

    这只是初步估计,若是他们在五月之初从耀京城出发,紧赶慢赶也要三五日,这说是十日,或许还要更多一些。

    十日……那人登时就露出一脸阴沉的冷笑来。

    这岁运城可不是好闯的地儿,他就不信风长栖那样的黄口小儿能有什么了不得的好本事,纵使是有玉无望从中帮衬,也难以挽回大局。

    岁运城!他坐在一边,看着那一轮烈阳,凌空高照,如同正向着地面上发射无数个火球一般。

    空气仿佛一早就停滞了,空中无有半片浮云,地面上更没有一丝丝的风动。

    用手所及之处,皆是一片滚烫,熏蒸如笼,前几日还见着几滴雨,纵使是这样,也冲刷不掉空气里处处弥漫着的浓郁血腥,若是往岁月城方向再走三五步,便能闻到一股子腐臭气味,这大抵都是曦忠毅的手下。

    这些人,走南闯北,战无不胜,谁能想到,竟然会在岁运城这头栽了一个大跟头!

    龙旗高悬,迎风而动。

    曦忠毅放下手中的竹简,嘴角溢出一阵几不可闻的叹息声。

    岁运城依旧完好无损,半点不伤,城堞底下堆满了尸体,若是在以往的战争中,他们必定会将战死的同袍尸体一一埋葬,可是现如今,岁运城周遭尽是暗哨,之前已经在这上头吃过不少苦头,到了这时候,他们那里还有胆量将同袍马革裹尸?

    “将军,皇上派国师来的确是个帮手,可是听闻那长栖公主不过才一十二岁,乃是个女娃娃,这……”桑济骇笑两声,只觉着风帝这是在跟他们开玩笑。

    难道说,他们一边在外头出生入死,一边还要想着保护风国小公主不成?

    加上那风昭乃是曦忠毅的嫡亲外孙女儿,日后的皇太女之位,本就是要跟那位小公主争夺,看样子,这里头还不知有多少计较呢。

    桑济本就是个小人物,完全倚仗曦忠毅垂怜,这些年来加官进爵倒也不缺,他可不想因小失大,因为护着一个从未谋面的小公主,得罪了曦忠毅。

    果不其然,曦忠毅冷哼一声。

    “既然已经送过来了,那就生死有命,咱们可没那闲工夫保护妇孺。”

    桑济应了一声,径自退了出去,只余下一阵叮当作响的铠甲长剑碰撞的声音。

    耀京城,子夜时分。

    这几日风帝都留宿玉坤宫,到了这样的深夜里头,还能听着遥遥传来的弦乐之声。

    风长栖辗转难眠,心里一直都在想着今日玉无望送她回宫之前跟她说的那句话,心口一颤。

    提防身边人,那是什么意思?

    阿春?奈莳嬷嬷?还是婉萝?

    她身边也就只得这么几个亲近的人。

    只是玉无望从来都不是个孟浪的人,那句话必定不是随便说说那么简单。

    如此一想,睡意全无。怔怔地坐在一边,伸出手拿出一边的香囊。

    里头装的是安神香,这是婉萝的好手笔。

    风长栖对这云甯殿的人,大抵都存着维护之心,若是旁人说了那话,只会被她胡乱打发去了,可是玉无望不同。

    “主儿?”

    外头传来阿春的声音,满是急切。

    风长栖赶忙起身,奔了出来。

    “何事?”

    “娘娘那边不大好。”

    风长栖脚步匆匆,直接冲到主殿。

    花珑也不知怎的,竟然动了胎气,这会子脸色惨白,一看便知有不胜之状。

    这可如何是好?

    “阿娘。”风长栖赶忙扑了过去,“阿娘,可还好么?”

    “还好。”花珑勉强笑笑,满头冷汗,“且去歇着吧。”

    “白日里还好好儿的,怎么……奈莳嬷嬷,今日晚膳我阿娘可吃了什么?”

    奈莳嬷嬷想了想,轻声道:“只得一碗燕窝粥,这也是这几日都吃过的,并无什么缺漏。”

    “碗呢?”

    风长栖愈发怀疑是可是这后宫里头的妃嫔暗中动了手脚。

    奈莳嬷嬷应了一声,匆匆出匆匆进,不一会子就拿出了一个红釉小碗。

    风长栖轻轻嗅了嗅,无毒。

    她来回踱步,眼看着花珑疼得不行了,忙道:“还是传御医的好。”

    风长栖记得,院使张仲元乃是个可用之人,当下也只能找他了。

    只怕着那人今日刚巧在太医院当值。

    怕手下人无用,风长栖脚步匆匆,自己去请。

    穿过物奇门,刚好到了玉坤宫的地界儿。

    听着这样欢快的乐声,风长栖朝着身边的阿春说道:“阿春,你进去通禀一声,只说是我阿娘动了胎气。”

    阿春虽然有些畏惧曦妩的泼天势力还有那些阴狠手段,可是她对风长栖向来都是言听计从,点了点头,径自走了进去。

    甫一进门,阿春便觉着被这玉坤宫的热闹迷了眼睛,席间觥筹交错,宫中舞伶穿着鲜红裙袍落地起舞,纷纷然,一股子香气甜腻腻的氤氲在空气里,阿春无所适从,也不等这玉坤宫的宫人发问,直接冲到了御前。

    “皇上,皇上!”

    “不知事的奴才!”曦妩一看是云甯殿的人,心里也猜到了七七八八,眸光阴沉,“打下去。”

    “慢着。”风帝支起身子,朝着阿春看了一眼,“你是长栖跟前的人,这个时辰到玉坤宫来所为何事?”

    “回皇上的话,我们娘娘动了胎气……“

    一听这话,风帝登时就没了取乐的心思,三两步出了玉坤宫。

    曦妩一见这个局面,紧紧地攥住了手。

    该死的,又是云甯殿闹出来的好事!

    芳心见自家娘娘这样生气,忙不迭地上前,轻声道:“这会子动了胎气,若是闹得不好,指不定那孩儿就这么没了,对娘娘来说,到底算是一桩好事。”

    听了这话,曦妩这心里才好受几分,嘴角扬起一抹分外得意的笑。

    若是那孩子就这么没了,倒也极好。

    “都散了吧。”曦妩看着外头庭院里头人头攒动,各种乐器声交杂在一起。她看着这满园的锦绣华章,低声笑了笑,“若是咱们这里的热闹冲掉了花珑的孩子可怎么好?”

    若非是太后一早就打过招呼,不许她擅自动手,那孩子指不定还是不是活着的呢。

    她这些时日一直哑忍,未曾想到上天眷怜,竟然叫她如愿以偿。

    “去打听打听,我倒是要看看,花珑有没有留下那孩子的命格。”

    放心应了一声,兀自退了下去。

    已经是三更天了,夜凉如水,黑沉沉的,仿佛一深潭罩了下来。

    还算是幸运,这几夜都是张仲元当值。

    一听得是皇嗣许是有恙,那人慌慌张张地就拿着小木药箱跟着风长栖穿过正阳门,往云甯殿去了。

    刚到云甯殿门口见着了李玉宝,风长栖稍稍有些宽慰,说到底,那人还算是十分在意花珑,不忍心见着她以身涉险。

    “公主安好。”李玉宝十分守礼,见着风长栖,忙不迭地行了一礼。

    风长栖轻轻地应了一声,也是客客气气,到底是御前伺候的老人儿啦,这会子半点客气,日后也能变成一条了不得宽敞路。

    这后廷的荣华富贵以及恩宠,从未有过什么定数可言,风长栖心里清明,这才为着花珑好生盘算。

    夜深了,一轮圆月低垂在城楼檐角上头,仿佛这夜里头的阴风再大一些就要坠下去了一般。

    张仲元诚惶诚恐地给花珑号着脉,半晌,他转过身子,朝着风帝看了一眼,一双眼睛里头写满了惊慌。

    风长栖看的真真儿的,心里愈发有些急了。

    莫不是有什么大问题?

    心里正暗暗着急,只见着那张仲元朝着风帝微微一拜,轻声道:“贵妃娘娘的脉搏忽强忽弱,怪,怪得很。”

    风长栖不吭声,只等着风帝拿主意。

    “毒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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