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章、信奉鬼神

    浩瀚10300年

    大光明宫长生殿——

    凄冷的长生殿的西南角早已是空无一人，每当初一十五的晚上，年老的修罗都会将留在自己宫中的侍者赶得一个不剩，昏暗的大殿里，烛光的影子照着长生殿一片光怪陆离的景象，然而这时已经老眼昏花的修罗已经都看不清了，而如今他能看清的只有自己是否能再次年轻的生命。

    修罗蹒跚地走到书架前，移动了架子上沉重的狻猊香炉，跟着移动的还有书架下那巨大的砖面，而此时墙上的小门已经出现在了修罗的脚下。他神经质地环看了四周，颤颤巍巍地掏出了怀中的钥匙，蹲下身来，推开了地上的小门，钻了进去。

    昏暗的楼梯似乎通向的是地狱的死亡之路，潮湿憋闷的空气透出的是腐朽的气息，这不仅仅只是一个密室，更是当年浩瀚陈尸之所，多少年恩怨之后，修罗竟然将自己最秘密的花园，设在了浩瀚的地宫之中！

    半塌的地宫中，落满灰尘的龙床早已压得好不成型，原本作画的书桌一角已经被修罗设置成一个神龛，神龛的里头，设置着一个盖着黑布的神明排位，排位前的香炉里香灰凌乱，修罗伸手过去擦了擦香灰，再次点起了三支香，这使得本来就很不透气的地宫更加的烟熏雾绕，因为步行入内而早已气喘吁吁的修罗，此时呛得咳嗽了起来，然而这样恶劣的场所，这样不堪的身体也阻止不了修罗从怀里掏出念珠，一头跪下诚心的祷告了起来。

    他就是风僭越，曾经根本不相信鬼神的风僭越！

    “诸天之神保佑，弟子风僭越诚心再次祝告，还请诸天大帝给予弟子明示。”

    修罗沙哑的声音喃喃地叨念着，一遍又一遍地叨念着，然后五体投地，半天也不曾起来。

    他就是风僭越，那个至今万人之下，从不曾跪拜的风僭越！

    “弟子经您提点，这二十年来非但没有老去，反而更加年轻，真是您的大力相助，弟子才苟延残喘多活这些年，此后至今弟子正式皈依您的门下，每逢初一十五诚心焚香祝告，让您饱食人间香火，可谓尽心竭力，从不敢懈怠。”

    “可是最近啊，弟子发现自己又老了，原来弟子仅仅是样子老了，可精神头还在的，可是如今弟子觉得精神都大不如前了，弟子连走路都累了，可弟子不想老啊，现在弟子发现自己又有白发了，不久之后，弟子又要跟二十年前一样满头白发了，弟子不愿啊，不愿就这么衰老的死去啊，现在，弟子已经看不清了，奏折都要别人带念了，可怜我风僭越如今连看字起居都要人照顾，哎，苟活至此真是太不堪了。”

    修罗讲着讲着几乎老泪纵横。

    “弟子真心希望大神能给弟子一个明示，再次给弟子一个明示，弟子感激万分，定每月多向您敬献更多的生祭！”

    讲至此处，修罗重重地嗑了几个响头，可怜着年老的皇帝就这样直挺挺地跪着等待着神谕，然而等了很久很久，久到修罗腿都哆嗦了，头晕眼花，眼见着就要背气儿昏过去之时，神龛之中，一个神秘阴冷的声音忽然想起。

    “知道你为什么会老吗？你的身边全是一群诅咒你快点死去的人，您的部下，您的亲信，您的亲人，甚至连你的身边都安插着无数的眼线，因为有了这群人的诅咒，你才会老去……”

    “这不可能，我的儿子们一向崇拜弟子！”这样的答复让修罗几乎不敢承受。

    “那么，你想看看吗？看到他们的诅咒！相信本座，你能得到永生！”

    声音在飘渺的烟香中渐渐地消失了，神龛之前，一幕幕亲人丑恶的嘴脸显现在了修罗的眼前，老眼昏花的修罗似乎看到了他们刻毒的诅咒！

    “父亲真是老不死的，不是已经老了，怎么又年轻了！”

    “哎，有得等多少年咯，我们等不起了，得死得比他快了。”

    “还不如杀了他！”

    “他不是天子吗？是不会意外而亡吗？身上不是有结界的庇护吗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