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十二、两人心意
从此以后，孔方又回到了原先彬彬有礼的样子，他似乎有意躲着李弃，仅仅只是在鬼域里，两人才会有偶尔的相见，这举动让李弃好不自在，可每每不经意朝孔方望去，却总看见他偷偷瞧着自己，两人四目相交时，李弃总会有一种怦然心动的感觉，虽然举动冷漠，可孔方的眼神早就出卖了他自己，这让李弃总觉得又可气又可笑，不知为什么，李弃总是会莫名地生孔方的气，见孔方这样躲着自己，李弃反而更想招惹这个男人，而孔方似乎早就看穿了李弃的心思，甚至连鸳鸯宅也不回去了。
一日清晨，刚刚睡醒的李弃突感寂寞，因为每当醒来，便会看到孔方吞云吐雾的身影，然而现在，整个鸳鸯宅里似乎冷清了许多，浩瀚似乎对孔方的消失毫不在意，相反，倒是李弃显得不安了起来。
“皇老爷，孔方那家伙不在了，你不着急吗？”李弃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。
“着急什么，他经常不在。”浩瀚似乎看穿了李弃的心思，道，“李弃，如今是你着急了吧？”
“没有的事，我只是顺口问问。”李弃解释道。
“真的吗？”浩瀚嫣然一笑。
“他伤他的心，与我何干？”李弃嘴硬道。
对与李弃口是心非的答复，浩瀚也不加理睬，反而是自顾自地又说道：“你知道吗？那时候病得恹恹地被孔方抱了回来，便是神医也是治不好你了。”
“神医就在眼前，就是看孔方会不会见死不救了，不过我命大，即使没有他，我也能自己好了。”
“你真以为他是见死不救的？其实他真的没说谎，若是他真的再次行医，真的会遭五雷轰顶之苦的，所以孔方从不救人，可是那天回来，他发疯似的要救醒你，也许是因为太过担心而扰乱他的心神了，所以他不管治了你多久，总是不见你醒来，你昏迷了十天，他治了你十天，不知被雷劈了几回，他所受的苦，一点都不亚于你当时生不如死的痛苦，可是到了最后，你也还是治不好，他都快放弃了，可意外地发现了你居然神奇的醒来了，你说他能不激动吗？”
“所以，他激动地表白了？”李弃心念一动，她从来没有想到，自己心神徘徊于五方域之外时，居然还有一个男子，这么的在乎她，这么的疼惜她，这么地如同在五方域之外的父亲一般，一般的爱着自己，“所以，我对他的感情，难道是一种报恩和怜悯吗？所以我也犹豫了吗？这是爱吗？”终于，李弃也陷入了深深的思考。终于，李弃迷茫了，问道：“皇老爷，你说，孔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啊？”
“嗯。很任性孩子！”浩瀚笑着说道。
李弃回头想想，也许，正如浩瀚所说，也许，孔方的内心，真的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吧。“他在哪里呢？好想见他呢……”李弃想道。
而此时堕天之城的花街巷里，嫖客和酒鬼正陪着孔方兄一杯一杯的喝酒，说实话，酒鬼已经很久没有开怀畅饮了，回想十几年前，那个骄傲的孔方第一次来到他的酒肆里，那时的酒鬼是酒国中的第一英雄，他喜欢和人斗酒，却是没有一个人能将他灌醉，曾经他扬言，不管喝了再多的酒，他绝不会醉，若是自己成为了谁的手下败将，愿一辈子为其马首是瞻。
然而，酒鬼的豪言壮语就在孔方到来的那一天彻底的破灭了，斗酒三千之后，势均力敌的两个人都喝高了，酒鬼从来没有见过像孔方这样能喝的人物，底子好，又像一个亡命之徒一般，那种拼命的架势，便是连酒鬼也是佩服的，一日之后，酒鬼先醉了，然而事后他才知道，孔方兄其实早就醉了，不过他顽强的意识支撑着他一定要清醒着，当孔方离开了酒国后，整整喝了几十斤酒的孔方醉得跟烂泥一般，那一次，孔方终于收服了最骄傲的酒鬼，那一次，孔方的肝几乎都喝毁了，直到现在，孔方也不敢再碰酒了。
不过几天前孔方独自来到花街巷，居然就肆无忌惮地喝了起来，一向万杯不醉的他几小杯酒下肚，便喝高了。也许酒鬼不懂，但是一向是情场高手的嫖客知道，他的主子如今为情所困着。
“主上，天涯何处无芳草，一个女人，不要也罢。”酒鬼说道。
“哼，”孔方凄然一笑，“不要，怎能说不要啊，自从见到她的第一眼，我就已经知道了，她是我的宿命，我应该高兴才是。但是，我的宿命居然根本不喜欢我，不，错了，她其实爱死我了……”
嫖客听着孔方渐渐地胡言乱语起来，他想不通，像孔方这样的人物，为何死心塌地地总想在一棵树上吊死，这不像一个男人该有的作风，也许，是因为没有得到，才会如此珍惜吧：“主上，我早就告诉你了，要得到那丫头的芳心，就该知道她内心深处最喜欢的是谁？您老说她喜欢那幅画，错了，李弃其实并不是喜欢画上的人，而是爱着一个根本是她幻想出来的人物，据我看来，李弃其实是个很恋父的女孩，其实她最喜欢的是她父亲那样的。”
“父亲？嗯？是夜吗？”孔方一声冷笑。
“当然是，你别看夜冷冷的，人又瞎了，可是你看看李弃每次看他那崇拜的眼神，她喜欢的人根本就应该像夜那样的，所以她爱上了一幅画，因为画中的人也是和夜都是不会讲话的，可是你每次见她，恨不得把这辈子说不出的话全说出来，主上，其实你本来就是不爱讲话的，为什么每次见到她就跟话唠子一样，我知道你想引她注意，但是效果反而适得其反。主上，我知道你表白不成伤透了心了，所以躲着人家，可是光躲着也是没用的啊。”嫖客说道。
“嗯？伤心吗？”孔方尴尬地咳嗽了一声，不过他很快就又恢复了面具般的表情，说道：“放心吧，在下可不是轻言放弃的人。”
此时小厮回报，在堕天之城里，李弃出现了。
“你看，她忍不住了。”孔方露出了得意地胜利的微笑，颇有深意地望着嫖客和酒鬼，“感谢这些天你们的开导，在下铭记在心。”说完便扬长而去。
嫖客大笑，感情孔方大醉之时，早就已经想好了，毕竟主上还是主上，对嫖客来说，孔方始终是一个深不可测的人。
李弃漫无目的地走在堕天之城里，城里一切的欲望都引起不了她的兴趣，她不知道，为什么自己为要来到这里，来找孔方吗？可却又放不下这个面子。
“李弃，你可是来找在下的吗？”突然，背后传来了一声文质彬彬，却又淡淡地，软绵绵，沙哑的声音，那人不是孔方，却又是谁，李弃转头，见白发苍苍的孔方悠闲地抽着烟香，还是那样的丑，那样的老，李弃心头一震恶心，原先的思念便在见面的一瞬间化成了泡影，李弃转身便想离去。
“哎，既然来都来了，走了做什么？”孔方一把拉住李弃，露出了狐狸似的笑容。
“难道还陪你去花街巷喝花酒吗？”李弃气道。
“你说对了，近日在下真的在花街巷流连徘徊。”孔方依然挂着他面具般的微笑，也不知怎么了，每次孔方都会提醒自己，要冷酷一点，可是每每见到李弃，他发现自己根本做不来，也许，那就是本来很早以前的自己，然而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，人，都是会长大的，孔方再也不想再做回原来的自己了。可是现在的自己是什么样的？虚假，伪君子，笑面虎？可是不管怎么样？他对李弃的心始终是不变的。
“你！”李弃大怒。
“哦？怎么了，生气了，可是这下在下就不懂了，你明明不在乎在下的，为什么会生气呢？”孔方奸笑道。
“我……”李弃一语顿色，诚如孔方所言，他喝花酒，关自己什么事？可为什么自己为生气呢？明明自己就是个很不会记仇的人，为什么每次都会在孔方的面前动气呢？“不会吧，难道我喜欢上了这个恶心的人了吗？不对！我应该对他是感激和怜悯？”李弃心下忐忑地想到，她抬头瞄了一眼孔方，看见了孔方一副伪君子的小人样，心下恶心，心道：“不会吧，这样的人，有什么好怜悯和感激的。”想到了这里，李弃摇摇头，理清了思绪。
“怎么，胡思乱想些什么，是不是爱上在下了。”孔方倒是很厚脸皮地说道。
“没有！”李弃脸色微红，没有底气地说道。
“那你跑来做什么？”孔方自信地微笑道。
“找你回去的办事的，”李弃平淡的语气却让刚刚自信的孔方一时间又迷茫了，难道，李弃的到来，真的只是任务而已吗？那她刚刚羞涩的样子呢？只听李弃正紧地说道：“鬼帝子那老头说了，有要事商量，所有的鬼官务必明晚回去。”
“你回去吧，在下理会得！”突然间，孔方装出了一副冷漠的样子，也许是为了欲擒故纵吧，也许，他又开始伤心了起来。
“你……”望着孔方突然远去的背影，失落、心痛、甚至是丢人，一时间心头好生不是滋味，“好，他还有种回花街巷，就别怪我明天不理他！”李弃心头愤恨道，“真不知道今天干嘛跑过来，有通知叫别人通知好了，自己真是贱，跑来丢人！”其实李弃心里跟明镜似的，为什么自己会这么没有面子的跑来，因为没有孔方的鸳鸯宅显得特别的冷清，就好像失去了什么，在李弃的心中，也许，自己对孔方心存的好感，已经渐渐地变化为一种亲情了，那么，自己怎能用爱情来诠释眼前的男人呢？李弃幽幽地心想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