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十、罗刹海市

    深夜的大海上，一艘白色的小船随波飘荡，漫天的星斗罩在了这艘小船之上，在这个神秘莫测大海之中，接下来会发生什么，李弃永远都不知道，她询问性的望着浩瀚，然而浩瀚神秘的笑容就如同这片蔚蓝色的大海一般，深邃的眼神就好似着无垠的大海，月光撒在了浩瀚深蓝色的长发上，闪现出了一片银白，浩瀚俊美的相貌在夜晚大海的衬托下更加的醉人，那一刻，李弃看着浩瀚，如痴如醉，若不是早已知浩瀚的年纪，想必李弃现下也会喜欢上了浩瀚。李弃心里一阵激荡，然而随后她马上控制住了自己。

    “李弃，你在胡思乱想什么？”浩瀚似乎看出了李弃心中的不安。

    “唔……皇老爷，你……真好看……”李弃由衷地说道。

    “哼，”浩瀚一声苦笑，道，“连你也是怎么想？”

    “难道不是吗？事实上你真的很美……”

    浩瀚听罢，长叹了一口气，抬头仰望着这片星光点点的夜空：“凭着这幅臭皮囊，也不知害了多少女子无辜受了牵连，孤年轻是也是风流，唉，然而就在这片大海之中，我见到了我的龙女……”

    “这片大海！”李弃一惊，急忙站了起来，这时她才发现，原来这片海水的颜色已经变成了黑色，漆黑得让人心悸，“皇老爷，你不要告诉我这是外海？”

    “却是如此，我们的目的地到了。”浩瀚微微一笑，抬手指向远处的悬崖，崖下惊涛裂岸，浪花飞溅，崖底的大海更像是一片深渊，是通向地府的入口一般。

    “皇老爷，干嘛要来这里？”李弃心惊，外海是连聂嚣也不能踏足的神秘之地，这里向来是人类的禁忌之地，因为这里是龙神栖息之地，尽管是人类的图腾，然而这种生灵向来不是善类，因为，他们喜欢吃人。

    “别怕，你是个死人，是没有肉体的，不会好吃的。”浩瀚淡然一笑，神态自若，“你等等，会有好戏上演的，这是几乎世人都看不见的好风景呢？”

    李弃白了浩瀚一眼，好风景，这种黑漆漆的地方会有什么风景。然而就在此时，海底涌上了刺人的光芒，天边都被照亮了，海底深处，一间间古朴的木房子浮出了海面，每一件木屋上，都由一艘小船载着，小木屋中灯火通明，放眼所望之处铺满了木屋，木屋里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物品，也有想也想不到的好吃的，就像人间的集市一般，四周不知从那里来了无数的小船，小船上稀奇古怪的生灵更是李弃闻所未闻，见所未见，但是着一艘艘小船近在眼前，却感觉如此的朦胧不清。

    “这是沧海的罗刹海市，每到海市的时节，大海各处的生灵都会通过海市蜃楼来到这里。”浩瀚笑道。

    “就是说，所有的客人都是一个影子？”李弃惊道。

    浩瀚点点头，此时海中的影子越来越多，密密麻麻地挤满了这片海域，周围的一切都是灯火通明的，这些客人都似乎看不见李弃与浩瀚一般，一味地在小船之间游荡。

    “这个海市，500年才有一次，会持续半年之久呢。”浩瀚对着李弃笑道。

    “也不知道你经历了多少了罗刹海市了。”李弃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，想到了曾经不知在多少年前，那个年轻美丽的龙女也这样带着浩瀚来到罗刹海市，然而如今时过境迁，龙女早已经烟硝云散，而曾经年轻俊美的男子仍然顶着同样的皮囊来到了这里，带着曾经同样好奇的李弃，但是，俊美的外表下已经不复是那个年轻的心了，这一刻，对浩瀚来说，却是什么滋味。

    “只经历了一个，最初的那一个……”就像李弃所想的那样，浩瀚的眼神又变得很辽远了，李弃知道，浩瀚又曾回忆起了什么，“孤记得，那年她卖掉了一样东西，可是孤怎么也想不起来是什么了。”浩瀚一声苦笑，道。

    “难不成你还想找到它，都一万多年了，早就烂了。”李弃不屑地看着浩瀚，心里想着这老头又开始异想天开了，也许人老了，真的会回到过去，只记得自己最幸福的时光，对浩瀚来说，那个曾经不是皇帝的李蔚蓝，也许才是浩瀚真的向往的人吧，李弃心中一痛，也许，他曾经是希望自由自在的和龙女在海底生活，然而历史却将他推到了风头浪尖，这个原本应该自由自在的年轻人，却最终只能背负着一个国家，一个民族，一个伟大的人类闻名，这是浩瀚曾经想要的吗？最终，他只能抱着这些空虚的东西而永远的老去，也许，现实对他来说，太过残酷了，他曾经想死，李弃能够明白，这样便是解脱了，然而为什么他还要活过来了？李弃不懂，她实在不明白了。

    “你又在看孤作甚？”浩瀚似乎看出了神魂不知游荡到哪里的李弃，便连忙将她喊了回来，“不要再瞎想了，很多事情，不是你能想得明白的。”浩瀚弯下腰，用手指轻轻弹了一下李弃的额头，温柔地说道，那种眼神，似乎早就看穿了李弃一般，李弃心头一震，其实说老实话，虽然她跟浩瀚没大没小的，但是她还是很畏惧浩瀚的眼神的，这种眼神恨不得所有的事情他都能看穿一般，故而李弃怨恨地喊道：“人家也想有点秘密嘛，你不要老要看穿我，好不好！”

    “好好好，孤不看你了好吧，孤要上悬崖那边，你自己好好玩玩，这样你就看不见我了，我也就看不穿你了，你想瞎想什么都可以了，好吧。”浩瀚无奈地说道，顺手塞给了李弃一个袋子，里面全是一般人间的东西，还混着他的几张小画。

    “这做什么？”李弃问道。

    “海市的规矩是以物易物，这都是给你花的。”浩瀚丢下了这句话后，向李弃摆摆手，便登上了岸。

    李弃舒了口气，收起了袋子，划着小船，百无聊赖地穿梭在店铺之中，周围的一切都古古怪怪的，但要说道要买下这些东西，李弃还真是看不上的，远处的店铺里，卖的全是海中的珊瑚，李弃划着小船，经过是顺势瞄了一眼，却见角落中有一根很光滑的奇怪珊瑚，不知为什么，李弃停下了船，仔细研究起来。

    这珊瑚大概有小腿骨那么长，手腕粗，它没有枝丫，光溜溜的如同一根木棍，只不过木棍两头同样粗，而这珊瑚却是一头粗一头细，与其说这是一根珊瑚，其实李弃觉得这更像是什么动物的角，而且还是一根分支，李弃踅摸着大概店主拿着假货来骗骗那些根本不认得珊瑚的客人，这东西根本不值钱没有半分要的价值，但是它就好像有一种奇怪的力量，吸引着李弃要买下它们似的。

    “算了算了，这么大的集市，什么都不买可惜了。”李弃心中想到，便指了指那假珊瑚，然后掏出了袋子里的东西，随店家挑选，其实在李弃看来，这假珊瑚应该是很不值钱的，但是从店家的表情里，似乎李弃袋子里的东西都不值这些钱，看着店家挑挑拣拣，李弃很是生气，正想离开之际，却见店家展开了浩瀚的小画，那一瞬间，店家的眼睛都快突出来了，看来，他是找到宝物了。

    “浩瀚的画，在人间贵也就算了，连海里都贵，真是……”李弃不屑地摇摇头，随手便把那副小画给了店家。没想到店家受宠若惊，连忙把假珊瑚供上。

    买下了珊瑚，李弃便懒得再逛下去了，便掉头回到悬崖边想找到浩瀚，可是没想到李弃刚到岸边，却见波涛汹涌的悬崖之巅，一个白衣广袖的男子傲然地矗立在那里，夜晚的风吹起了他几乎及地的长发，这个世上，便只有浩瀚才会留这么长的头发了。

    李弃大惊，脑海中蹦出的第一个反应便是浩瀚想要自杀，这个可笑的理由她连想也没想，便连忙离开小船，冲向了悬崖，一路上，却听见浩瀚迎着风，朗声念着：

    “南有乔木，不可休息。汉有游女，不可求思。汉之广矣，不可泳思。江之永矣，不可方思。

    翘翘错薪，言刈其楚。之子于归，言秣其马。汉之广矣，不可泳思。江之永矣，不可方思。

    翘翘错薪，言刈其蒌。之子于归。言秣其驹。汉之广矣，不可泳思。江之永矣，不可方思。”（取自诗经.汉广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