车子开动，米莉最后看一眼，还是一无所获，扭头过来对着唐邵逸：“我根本没怀孕，也没有什么孩子，对不起拿你当幌子，我……歧”

    “我明白。”唐邵逸点点头：“用不着说什么对不起。”

    车子开出去，二楼的某个窗口窗帘微动。

    ***

    最后回到的地方是米莉之前住的那套三居室，宁冬梅从老家过来，一开始是看米莉十分不顺眼，可是听说发生车祸，吓的厉害，也就忘了批驳米莉的事情，唐邵逸陪着米莉一起去医院看Joy。

    Joy静静的躺在加护病房里，无菌间，米莉只能站在玻璃窗外面看，几乎人不清楚躺在那里的人是谁，各种呼吸仪器都在，钢铁的机械那样生冷，只有几行数据在显示屏上跳动，最在乎仪容的Joy脸应该是肿了，看不清楚骜。

    依琳在里面，穿着蓝色的防护服，握着Joy的手，静静凝视Joy，那个青葱美好的小女孩一下子好像长大了很多很多，眼底也有了太多的疲倦。

    米莉最不能忍受的，就是这样。

    曾经太好的东西，瞬间破碎，她过去多么羡慕Joy，羡慕Joy和依琳的生活，开心和平静的小幸福，两个人互相依偎就好像不用怕世界上任何风雨，她所不能接受的，就是这样的幸福，是因为她，才彻底毁掉了，变成现在这个样子。

    依琳在里面，看见外面的米莉，平静的起身，开门出来。

    米莉不敢说话，也不敢碰依琳一下，依琳平静的脱掉自己身上的一次性防护服，才又抬头看着米莉，半响，扑过去一把抱住了米莉。

    紧紧的抱住，像从前那样。

    米莉觉得肩头湿了，是依琳的眼泪。

    “米莉姐！我没有别的人可以说，Joy没什么亲人，我也没有，医生说，最好的结果是植物人，至少还活着，我每天看着Joy，想至少她还活着，不管其他的一切，至少活着，就算她睡着了不能睁开眼睛看我，不能再跟我一起，我再不能损她，她也不能无奈的看着我，可她还活着……我喘不过气，我每天跟Joy说加油，我在等你醒过来，我不能告诉她，我无法呼吸，我都快想死……”

    米莉紧紧抱了依琳，一个十几岁的孩子，忽然让她面对这样的事情，她根本无所适从。

    “会好的，都会好起来的，没事，都没事……我们的Joy最坚强了不是么？她一个人打拼娱乐圈也都做的这样好，她一定会好的……”米莉紧紧抱住依琳。

    “我怕她永远都不醒，我不知道该怎么办……米莉姐，我不该骂你，不是你的错，我都知道不是你的错，可我忍不住，我是怕，都是那个女人！谢芸芸！”提到那个名字，依琳语气带着愤怒。

    唐邵逸在一边，也是惋惜，缓声：“肇事司机承认了自己驾车撞人，并且主动自首，抓不到谢芸芸任何把柄。谢芸芸现在在国外暂避。”

    无论做了多么无耻过分的事情，还可以到国外去，米莉恨的咬牙切齿。

    ***

    椰风海岛，度假村在青葱树木的掩映下露出一点小角，海风徐徐，太阳有些炽烈，范慧玲躺在椰树下的躺椅上，带着墨镜看远方。

    远方有白云和一望无际的海水。

    近一点的地方海水蓝的发碧，远一点的又深的好像蓝宝石的光辉，细白沙滩和无数的彩色小鱼，再近一点的地方，海浪透明的好像硕大的一颗果冻在跳跃，私人海滩上没什么人，有的只有清凉的海风和惬意。

    只是范慧玲感觉不到这些，身在天堂，心也还在那个城市，只强势让自己不去管不去在乎，手机根本没带出来，酒店床头那个电话，偶尔用一下跟家里人联络，绝不提白云堂三个字。

    强迫自己去改掉一个二十多年的习惯，真是艰难，每一刻都好像有什么东西栓在她的心脏上面，那一头就牵在白云堂的手心，扯的她心里酸痛。

    可她是范慧玲，强大的自制力让她可以做到，这样好的风景，她每日浮潜，找浑身肌肉帅到令人发指的教练潜水，晚上开船出去夜钓，下雨时候在酒店观赏长廊上喝鸡尾酒，把自己放在一个最舒服舒服到无以复加的地步，总能忘了他！

    身侧的长椅上却有人过来坐下，范慧玲扭头，看旁边肌肤雪白身段窈窕的女人，不可思议：“芸芸？你不是应该这周结婚吗？怎么……”

    谢芸芸摘了墨镜，眯眼睛看范慧玲：“你晒这么黑，别忘了东方人喜欢白皮肤，白云堂尤其是。”顿了一下，才又说到自己：“我们上高中的时候，我跟你打过一个赌，圣诞节，我说我爱王钊的心比你爱白云堂更多，这辈子都不会收手，你说你更多，我们争执不出结果，就打赌说谁先放弃就是输了，输了的人要送赢了的人那年Cartier圣诞限量戒指。”

    谢芸芸穿着比基尼，随身提着一个透明小包，从里面拿出一个小盒子，丢给范慧玲：“现在我输了，给你。”

    范慧玲坐起身来，也摘了墨镜：“怎么回事？”

    “我没你爱的多，我找人开车去撞米莉，他这辈子也不可能跟我在一起，我做任何事都不可能了，而且他也没得到幸福，我愿意收手。”谢芸芸微微吐出一口气：“其实也简单，投资回报率的问题，如果我做任何事他都不会娶我，那就算了，你真是伟大，我对你敬佩有加，不过我也相信，有一部分原因是你选了一个没脑子的白云堂，而我喜欢的人，是王钊。我本来以为再坚持一周，我可能就赢了，可想了想，赌注也只是个戒指，你我之间，一个戒指我还是输得起的，也不是第一次输给你。”

    从小家世背景相当，一起念书，两个人甚至都喜欢门当户对而对自己没兴趣的男人，虽然性格并不合拍，可不妨碍彼此知交。

    范慧玲打开盒子，看一眼里面的戒指，其实当年喜欢的东西，现在看也不过如此，并没有什么更大的意义。

    “我是欲擒故纵，你永远不可能赢我，这世界上我就喜欢他一个男人，我现在狠下心离开他，他才能发现我有多好，说真的，我还是从米莉那里看出来这一点的，分开了，可能才觉得珍惜，我就是太贴着白云堂，我永远不会放弃他。”范慧玲笑了笑，笑的有些难堪。

    她就是这样在爱白云堂，她常常不避讳的对谢芸芸直言，只是这样的爱，付出远大于回报，痛苦的事情太多。

    谢芸芸却是诧异：“你别跟我说你不知道！外面早都传开了，白云堂怎么可能还跟你在一起！”

    范慧玲一下子一个激灵：“他跟别的女人结婚了？”

    她心里最担心的就是这个，白云堂那个人做事从来不负责任，根本不在正常人的线路上面，她最怕就是白云堂哪天忽然就一时兴起，随便找个什么野模就大手一挥的结婚，白家二老也不一定能管得住他，毕竟签字就有法律效力。

    谢芸芸笑起来，椰风海景也都是浮云，根本不值得留恋，最后站起身：“好了，收拾东西，我本来找你来度假避难，怕哪天王钊一时心情不好真杀了我，现在，我们一起回去，有些事，我来说并不合适，比你想象的，要更糟两百万倍。”

    ***

    依琳一个人住一个三居室的空房子也空旷，宁冬梅知道Joy的事情心里也不好受，跟米莉一起商量之后，接依琳到楼下来一起住，反正也是三居室，宁冬梅每日做饭，也方便照顾。

    工作的好处就是，当有一天发生了这样的事情，完全不用为了金钱发愁，Joy的ICU病房，价格按天计算。

    米莉换了经纪人，接了一个简单商业代言的合同，慢慢恢复工作。

    依琳开始偶尔跟着米莉进出圈子，依琳自己说，以后也总要工作，平日里跟Joy耳濡目染，不如就考虑经纪人这一行，米莉觉得也好，至少在这个圈子里，自己有能力照顾依琳一些。

    白天踩着高跟鞋满面笑容的向台下无数粉丝和摄像机展现笑容，晚上依琳开车送她回家，才一下车，就看见停车场里不远处停着的车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