除了章东远之外，还有什么是需要守住的？

    杜雪闭了眼，让自己不要去想。

    反正未来总是会来，总是会变成昨天，反正抗拒它也是会来，不如不想，什么都不想。

    **得*

    晚上回家里吃饭，一家人都在，章东远说了杜雪怀孕的消息。

    话音一落，四下一片的安静。

    几乎是所有人都用一直诧异而不知怎么反应的目光看过来，董绮萱忍不住的问：“真的假的？哪有这么巧。该不是有人弄虚作假想绑牢自己的身份吧。”

    这样的怀疑，说出了所有人的心声。

    章东远只说：“杜雪也不知道，是医院那边的体检证明，早上还去做了检查。”

    王慧欣先笑起来：“检查怎么样？这是好事，小心照顾身体，不然你们搬回来，家里多少是个照顾，工作的事情就先往后放，还是孩子要紧，两个人在外面肯定没有家里吃得好住得好有人照看，小雪回来，跟我也是个伴儿。”

    “不用了，我们已经找了新房子，离医院近，也找了佣人过来照顾。”章东远回答说。

    王慧欣点点头：“也好，离医院近也好。”

    “宁愿找佣人也不回家里住！”章洪涛有些怒意的说一句，可也没再多说，只看着杜雪：“你好好的静养，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找我，这是大事。”

    杜雪点点头：“谢谢爸。”

    有点像是过去旧社会封建大家庭的感觉了，杜雪没觉得是多么天大的事情，可是看他们其他人的脸孔，显然都是非常严肃的，章家似乎从上到下都有一种大家族的气质，从不能离婚到对孩子的重视，反而是现在的年轻人如她这样的，比较不太在乎。

    “这回好了，捧上天了，小心顾着东面顾不到西面，女人怀孕的时候……”董绮萱冷声说。

    话没说完，就被章洪涛喝住：“行了！”

    章洪涛难得这样发火，平常对董绮萱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。

    倒是杜雪觉得有些怪异，难怪以前章东远说，她最好有个孩子，原来是真的，有个孩子，在家里的地位就完全的不一样。

    也不怪电视上的那些女星嫁入豪门就顾着生孩子。

    “又不能说！我不吃了！看见就吃不下饭！谁没怀过孩子！”董绮萱拍了筷子，就往楼上走。

    王慧欣说一句：“岩川，你去劝劝。”

    林岩川只是不动，说：“不用管她。”

    快吃完晚饭的时候，胃里觉得有些不舒服了，去洗手间，果然是对着马桶就吐出来，吐的头晕眼花，也没怎么就这样了。

    出来，迎面看见董绮萱。

    董绮萱一脸骄傲的模样，看着她平坦的小腹：“为留住男人你真是什么手段都用了！真可惜了凌楠那样的人竟然输给你这些下三滥的手段，你别太得意了，我就赌，凌楠一定能赢回来，听说当初章东远为了凌楠没有一点桃色花边，连女人都不碰，还给了凌楠家里的传家戒指，看你手上那颗小钻石，真寒碜，去温泉的时候，凌楠跟章东远在车前面拥吻，所有人都看到的，你那点手段，能敌得过人家的真爱吗？”

    杜雪只是洗手，不说话。

    跟董绮萱说话未免浪费时间，以前跟董绮萱交好的时候，觉得她是个千金大小姐，又有些简单了，郭雯雯说董绮萱是明明很蠢还装作自己聪明，她当时还觉得说的重了，现在看，真的是一模一样。

    杜雪漱口，董绮萱又在一边说：“还有更香艳的，想听吗？他们晚上喝的有些醉……”

    “不用说了！”杜雪打断董绮萱的话，回头看董绮萱，用纸巾擦了擦嘴上的睡：“你不用跟我说这些，如果连吻都算上，林岩川的更多，你想听吗？”

    董绮萱当时就气急，没想过杜雪不但不受打击，而且还这样顶回来，顶的她哑口无言。

    “你到底要不要脸！杜雪！在外面你装的跟个可怜人一样！一回身就露出来了！你无耻！”董绮萱指着杜雪，气急败坏。

    杜雪只是往外面走，绕开董绮萱：“我们各走各的路，你有你的林岩川，我不去碰你，你也给我滚开一点。”

    董绮萱恨的要去扯她，杜雪回头盯着她

    ：“你碰我一下，我就告诉所有人，你推我摔倒，爸会主持公道！”

    董绮萱当真不敢碰她，手都伸着在半空，可是不甘心，大声：“主持公道！你说清楚！当初你推我从楼梯上下去的时候，怎么没有人主持公道！现在说公道！杜雪你明明就是个一无所有的穷人，凭什么在我面前那么耀武扬威！你凭什么让男人喜欢，凭什么！”

    杜雪回头，那边王慧欣已经快步的过来，扶着杜雪，好像是生怕董绮萱会真的动手一样的，护着在杜雪和董绮萱之间，看着董绮萱：“绮萱，你别说了！现在杜雪怀着孩子，别大声叫，对孩子不好。”

    董绮萱当时就觉得委屈：“什么对孩子不好？我怀孕的时候怎么不见人这么说……”

    杜雪本来想说话，看着王慧欣在，压了下来。

    跟着王慧欣一起往外走。

    “杜雪，别跟绮萱计较，她其实没有多坏，只是有些大小姐气……”王慧欣劝说。

    杜雪点点头：“我知道了，阿姨。”

    董绮萱在后面一个人，完全没人理会她，气急了，大声：“章东远喝醉了，当着所有人的面叫凌楠的名字，说只爱凌楠一个人，爱一辈子，说娶你后悔了，说再给他一次机会，他一定不会放开凌楠的手！”

    杜雪听着，面上没动。

    王慧欣拉着她一点，走到外面去，也不理董绮萱的话，跟杜雪说：“小雪，你别听绮萱胡说，东远不是那样的人，两个人在一起，最重要的是能走完一生，东远和凌楠是过去的事情，他选了你，就别再计较过去的事了，你现在怀孕，别影响了心情。”

    “我知道，没事。”杜雪说一句。

    是过去的事情，所以不要计较，杜雪跟自己说一遍。

    心里隐隐的有些计较，说不清楚的感觉，跟她结婚，他后悔了吗？

    是会后悔的，后悔也能想得明白，他还是爱凌楠，凌楠是她心底的唯一选择，只是有了她。

    章东远说从来没有想过离婚，就已经是很好的了，她还在要求什么，他不跟她离婚她就应该高兴了不是吗？这就是这场仗的结果。

    可是高兴不起来。

    “还是不舒服？”王慧欣看她的眉头皱着，问。

    其实没什么事了，只是心里梗着，可是不能说，于是说：“是有一点不舒服，我在这里坐一会儿吧。”

    屋里很暖，在偏厅的沙发上面坐下，这里可以看到外面的水面，幽蓝幽蓝的，春天外面的植物也冒出绿色的嫩芽，看着欣欣向荣，在夜色里面，被外面的灯光打的也看得清楚。

    “你在这里坐一会儿，我去给你拿点橙子来。”王慧欣说，往外面走去。

    杜雪坐在这里，王慧欣匆匆的出去。

    扭头看了一会儿风景，耳边忽然有人说话。

    “听说你怀孕了？是真的吗？”

    一个女人的声音。

    杜雪回头，看见姚曼笙靠着在门口的地方，正看向她，一身的红色裙装看起来非常的耀眼，是那种走到哪里都会让人忍不住多看一眼的女孩子，有着咄咄逼人的美貌。

    她跟姚曼笙的交集不多，每次看见，姚曼笙都以那种略微轻蔑的眼神看着她，微微的抬着下巴，红色的唇膏很美，衬托的整个人都熠熠生辉。

    “是真的，你消息真快。”杜雪说。

    对姚曼笙，她不讨厌。

    虽然上一次姚曼笙站在董绮萱那一边说她推董绮萱下楼，可是第一次看见姚曼笙的时候，姚曼笙的泪水和那样绝望的声音，高傲又在章东远面前跌落到谷底的模样，她觉得非常的难以言喻，好像这个女孩子，对于爱，是明烈如火的。

    姚曼笙靠着门口，一笑，眼底是说不出的暗淡：“现在整个宅子都知道了，我也住在这里，不过是在偏院，当然知道的很快。”

    姚曼笙的父亲姚建丰不仅仅是管家这样简单，在章家很多年，以前是章洪涛的司机，算是很贴心的人物，兢兢业业并且认真努力，章洪涛一直很信任，所以姚曼笙也能在章家出入自由，小时候，甚至是跟章家的孩子一样的待遇。

    “你真是好运气，我不得不又一次的嫉妒你。”姚曼笙摸索着从衣兜里面拿出烟来，捏了

    一根，狭长的那种女士香烟。

    杜雪并不喜欢女人抽烟，可是也不得不说，姚曼笙的模样，捏着一根烟的样子，不但不让人反感，还让人觉得是一种风情。

    她的眼底就露出一种风情来。

    “我开始以为，你们不可能结婚，后来真结婚了，我想，你们也不会多久，天天出事端，竟然还在一起了这么久，我觉得你真走运，东远哥选你你就是走运，能结婚也是你走运，走到今天你还是这么走运，连凌楠回来了，你都走运，这种时候怀了孩子，我说真的，你真是赢了，东远哥绝对不会跟你离婚，就冲着你这个孩子，也不会。”姚曼笙一口气说。

    好像是要把所有的对她的走运的不满都说出来。

    在姚曼笙的眼里，她是太有运气的一个人，实在是太有运气。

    杜雪才觉得，原来她的婚姻这么不被看好，这么凶险。

    “东远哥是最好的男人，好男人，负责任是起码的，不负责任怎么算的上好，你说是不是？”姚曼笙忽然问她一句。

    她还不及回答，姚曼笙已经又说：“守好这个孩子，守好东远哥，虽然我觉得你不配，可是这已经是事实，现在我才觉得，这真的是事实了，他不可能离开你。”

    就为了一个孩子？

    杜雪有些不理解，为什么会将一个孩子看的这样重。

    “结婚就需要负责，有没有一个孩子有这样大的区别？”杜雪问。

    姚曼笙本来是要点烟的，想了一下，又把烟揉了：“结婚是要负责，只是不是对你，他只是跟你结婚，并没有认定你，要说负责，也是对婚姻负责，怎么说好呢？像是契约，就这是契约，可是孩子……你懂吗？孩子是永远割不断的联系，为孩子负责，就会为你负责，对婚姻负责，却是可以换的，毕竟婚姻跟你没有捆绑销售，孩子却是你的孩子。”

    姚曼笙似乎是想不到怎么解释，想了半天，才这样说。

    杜雪多少明白一点，就是说，孩子就是一条纽带，独一无二，不可能隔的断。

    早听说姚曼笙在外企做销售工作，工作能力非常强，年纪轻轻就是主管，未来发展无限，今天看，是能看出一点端倪。

    “以我对东远哥的了解，你赢的很彻底，以后只要不做什么出格的事情，他就不会结束这段婚姻，恭喜你了。”姚曼笙最后三个字说的很慢，好像也是在祭奠自己。

    “也恭喜我，我死心了，过两天去相亲随便找个男人嫁了。”姚曼笙转身往外走。

    如同是一阵风，挂来了，又刮走。

    有些话，可能是永远找不到人可以说，所以过来找她，就算是情敌，这样的句子压在心里，也需要说出来，所以姚曼笙来了，说完，又离开，干净利落。

    杜雪对着硕大的玻璃窗，呼出一口气。

    从结婚第一天，章东远就已经要她有一个孩子，她问过可不可以等一等，他拒绝的很坚决。

    现在想，他是在拒绝她，还是在拒绝自己？拒绝发生变化的可能性……

    是他的不自信，是他不知道未来会走到什么地方去，不想给自己留一条后路，干脆就断绝了一切可能。

    这样的行事风格，很像他，他有时候对自己是会有一种奇怪的要求，她不能理解，有些别扭的，奇怪的要求。

    就如同规定她每天早上一定要早起去做早饭，哪怕明明不好吃，可是这在他心里是认为是一个妻子应该做的，所以他就要求，宁愿不好吃也吃下去。

    比方说他不允许她避开他，一点都不能，每次都会给她惩罚让她记住，让她不敢忘，像一个暴君一样。

    又比如，对于凌楠，他从来只字不提，其实可以说的，说了，她也不能如何……

    门口有人的脚步声，她没回头，应该是王慧欣拿了橙子过来。

    等了一下，身后却没了声音，回头看一眼，是章东远站在门口的地方，手里拿着橙子。

    站着的姿势，略略的靠着一点门框，可是看着还是笔直，让杜雪觉得，跟刚才姚曼笙的模样有点像，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人，可能行走坐卧的礼仪都是一个人教的？

    章东远看她回头，才走过来，脸上是难得的柔顺，蹲下来一点，跟她视线平齐。

    “在看什么，看的这么入神。”章东远问。

    杜雪往窗外看，窗外其实就是普通的风景，可是对于幽蓝色的水面，她格外的喜欢，看着看着，更多的是愣神，而不是看了什么。

    章东远拨了橙子给她，她拿着，他忽然说：“我刚才在门口看着，觉得真像是一幅画，你坐在窗口，外面水光粼粼，但是很奇怪，我脑子里第一个跳出来的是向日葵，梵高的向日葵，觉得你怎么好像是安静的向日葵在这里，等着明天出太阳，第一个照到你。”

    杜雪听的失笑。

    这都是什么和什么？

    向日葵？

    杜雪吹鼓了下巴，把脸撑着成圆形，问：“是这样的向日葵吗？”

    章东远看了，只是笑：“说不清楚，大概是。”

    杜雪看他，他眼底难得的温和，一扫之前很多天的阴霾，忽然跟她说这样的话，让她觉得好窝心，两个人好像又有一点话可以说。

    虽然说的内容，嗯，有些囧。

    可是不知道为什么，听了很开心。

    心里有一些暖的感觉一下子熨平了连日来的所有褶皱也不痛快。

    看着章东远的脸孔，就在她面前，这样近。

    “刚刚姚曼笙来找我，跟我说了一会儿话，她说你是最好的男人。”杜雪说。

    章东远提到姚曼笙并不反感，只说：“那个丫头，不用管她，如果她做什么出格的事情，我跟姚叔说，姚叔会修理她，她有时候是不再控制里面，再出格的事情都做得出。”

    杜雪说：“我知道，迷、奸你她就做过。”

    就是灌了章东远安眠药，赖着一晚上，要章东远负责的事情。

    那次章东远是发了大火，以前跟姚曼笙应该是很亲近的，那次之后，就生分了很多。

    章东远面上露出说不出的表情来，看着她，过来，吻了一下她的额头，低声：“都过去了，全部都过去了。”

    杜雪想问，凌楠呢？

    可是不敢问，她敢问姚曼笙，敢问所有的莺莺燕燕，可是不敢问凌楠。

    也不敢问董绮萱说的，关于温泉的事情，关于章东远说爱凌楠，说后悔了结婚的事情。

    这些，必须要不碰。

    他说的都过去了，就是都过去，再说也没有用。

    惟愿，是真的全都过去，以后的生活能风平浪静一点。

    ***

    林岩川站在房间门口，看着里面的两个人，目光里说不出的光亮。

    他忍不住的过来，想要看看杜雪，知道杜雪怀孕的事情，想来问问她怎么想，虽然知道机会实在是少的可怜，可是一样想问问。

    然而，只看见这一幕。

    人这一生，错过一次，就已经是再也碰不到的交叉。

    很少有人真的能这么走运，能补偿了自己的错，就得到原谅。

    这一次，他错了，然后就错过了一生。

    ***

    发现最近爱吐槽爱文艺范儿了……那个那个什么，加更的事情，嗯……奇奇有罪，奇奇一定补回来一定一定一定，发现欠了好多债，每天都不敢上线天天遁逃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