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不出的感觉。
如果以前跟林岩川在一起，发现董绮萱的时候，心里是如同针扎一样的痛，那么现在此刻，就是闷，好像阴沉的天气，乌云压下来。
“过两天就出院了，我跟学校请好假，到时候在家里照顾你。”杜雪声音不大，说：“生病的感觉不好受吧？得”
章东远只是说：“还好，等完全好了锻炼一下会好得多。罗”
“让你天天坐在床上，不着急吗？”杜雪问。
“当是休息。”章东远回答。
杜雪绕着弯子，最终没说在美国的那个叫做凌楠的女孩子，生病好像就是躺在床上，不知道多少年了，到底什么病？
很多话不能说。
安守本分。
“东远……”外面有人推门而入，利落倜傥的一个人，一身休闲的衣服从头到尾看不到一个Logo，可就是透着一股肃静而优雅的格调，手里还拿着个水果篮：“知道你有，我带来当礼数。”
后面跟着个眉目如画的女子，杜雪有一下子没有认出来，顿了顿才开口：“米莉？”
后面的女孩子一笑，露出米莉平常笑时候无邪的模样，可是小虎牙没了，看起来更漂亮：“是我啊，那些记者天天说都不认得我了，说我整容，我还正打口水仗呢，是整了一点，拔了两颗虎牙，鼻子垫高了一点，眼睛也动了一点，都是微整形，没什么危险的，过两年不做还会消的，我还想在下巴动刀子，可王少不肯。”
说着，就比个眼色看旁边的王钊。
“这可是秘密，别跟别人说啊。”米莉笑的一样灿烂。
杜雪倒是不知道说什么好，过去沙发上跟她说话。
王钊和章东远在那边谈什么，她也没在乎，只听着这边米莉讲述跌宕起伏的故事，听着好有趣的样子。
“那天我进去见导演，吓的我都要尿裤子了，真是吓的哆嗦，外面美女多的能排成排，我在里面一站就是个柴火妞儿，我进去，大导演啊，一看我简历，问：导演系毕业的？我说是啊，他问：尺度多少？我立刻说什么都可以，不掰B都好商量，他问：表演经验呢？我说了我拍的那几部电影，压根没人知道，我看他没兴趣，一咬牙说：为了演这个角色我什么都能做，他那边你猜怎么了？”米莉绘声绘色，只有声音压的很低。
“怎么了？”杜雪被吊的好奇，问。
米莉看一眼王钊那边，确定王钊没在听，才说：“人家导演冷笑来着，说就我这样的，外面一排都是，看都不看我一眼，都不给我个被潜的机会。”
“后来呢？”杜雪记得海报上面都已经是米莉了。
“还没拍，那是前期宣传，但是人物定了是我，后来可有意思了，就看见我们经纪公司老总进来，跟导演说了几句话，提了下王少，导演脸立刻绿了，翻脸比翻书都快，冲着我笑，还是一边绿着一边笑，说就你了，小姑娘我一看你就有前途，外面的人都走吧，就是你了。”米莉学着那知名导演的语气，绘声绘色。
王钊看过来一眼，米莉立刻闭嘴。
杜雪看她的样子，好像个看见猫的老鼠，说：“王少对你很好，你不用那么怕他。”
米莉摇头：“哪能不怕，得意忘形倒霉的就是我了，我又不是正室。不过……”
米莉从包里拿出来个盒子，偷偷的给杜雪看：“真是个大好人，刚送我的，这个金主真是大方，我也想一辈子赖着多好。”
盒子打开，是一尾钻石项链，璀璨闪耀的。
杜雪看一眼王钊，真是没见过王钊身边的女人哪个能跟着这么长了，以前就见过几次，每次身边都是不一样的人，这次跟米莉，这么久。
“不说伤感的了，我的电影基金就快能启动，到时候我拍出来给你票看首映，虽然是小成本，可绝对优秀！”米莉笑的灿然，杜雪一一答应下来。
送走了王钊和米莉，杜雪想了想，问一句：“王少身边……”
“叫名字，他也叫你嫂子，你叫什么王少。”章东远打断。
杜雪点头，重新说：“王钊身边好像好久没换女伴了，米莉其实挺好的，你说有没有可能？”
章东远看她，目光有些深的一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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杜雪于是就明白了，自己说：“好吧，是我想太多了，我就是觉得王钊好久没换女伴，刚米莉说送她一挂钻石项链，好像感情挺好的。”
“送东西，说明要银货两讫，东西不是白送的，收到了更要知道斤两。”章东远说一句，好像稀松平常：“王钊家里早都有想法，对方跟王钊感情也不错，青梅竹马，这两年正在意大利上学，毕业大概就会结婚。”
杜雪有些愣，问：“有个感情好的青梅竹马为什么还有米莉和别的女人？”
章东远好像看怪物似的看她，半响，唇角似乎是一翘：“道理明摆着，你还要问。”
有些明白了，男人的劣根性。
用很俗很俗的话说，就是家里红旗不倒，外面彩旗飘飘。
“就不会有感情吗？我是说，真的感情，可能在一起之后会舍不得？”杜雪问。
“会，可是感情有轻重，能银货两讫的，就不是重的，钱，不是最麻烦的，能用钱解决，就不是能舍不得的大事。”章东远说，一边说着一边叫她：“倒杯水。”
杜雪过去倒水，不由的有些用力的放回章东远的手里，章东远抬头看一眼。
杜雪问：“你们这样的男人是不是都心里面藏着一个女人，然后在外面花天酒地，都找借口说是被伤害什么的，给自己找理由，如果心里没有，又为什么去招惹？”
“怎么急了？”章东远只是问，声音淡淡的，抬头看杜雪。
杜雪吸一口气：“不是，就是觉得米莉可怜。”
“她不可怜，她自己都分的清自己的身份，她要钱，王钊给了，她要名，王钊也给了，投资部片子可不是个小数目，王钊待她算是不薄，她有什么不满意？”章东远一言一词的告诉她事实。
可是杜雪卡着，不上不下。
米莉没有不满意，不满意的是她。
她怕有一天看不清身份的人是她，再也看不清了，至少不像开始那样清楚的明白，好像有些东西越界，可她拽不回来。
越过的太多，她也就怕了，怕自己有一天管的太多，终于被丢下。
他心里还是有一个凌楠，她就永远站不进去。
两个人的相处，竟然是这样可怕的事情，一步步的沦陷，最后可能会万劫不复。
他还在看着她，停一下说：“你别想太多。”
“我去接个电话。”杜雪手机正好响起来，出去接电话。
看一眼号码，是章家的固定电话，不知道什么事。
“喂，是杜雪吗？”对面的声音温柔的好像是春风拂过一样的，软软的和气。
杜雪一愣，下意识的站直：“阿姨好。”
竟然是林岩川的妈妈。
已经到了章家住下了吗？
“杜雪，我搬过来了，你帮我谢谢东远，谢谢他让我搬来这里，岩川的事情我也听说了，杜雪，是岩川对不起你，他做的太错，我替他向你道歉，上次见面我还以为只是吵架，没想到你已经结婚了，是岩川错了，他不该这样。”林岩川的母亲王慧欣声音里是真切的抱歉。
“没事，阿姨，已经没事了。”杜雪急忙说。
以前真的会以为有一天一定是会嫁给林岩川的，停了一下又问：“阿姨您现在身体好点了吗？”
王慧欣有些欣慰：“你还关心我就好了，杜雪，我们家对不起你。我现在手术做了，还要打针，回来家里静养。”
杜雪看一眼玻璃窗里面的章东远，章东远看着她，也不知道还能跟王慧欣说些什么，尴尬的卡在这里。
王慧欣最后说：“等东远出院，一起来家里吃顿饭吧，我知道东远不喜欢，可是毕竟这里是家，小雪，这个家里有我在一天，没有人能欺负你，阿姨跟你保证，我们家欠了你太多。”
“没有……”杜雪说。
谈不上谁欠谁的，分手了，然后各自结婚罢了，她还结婚在林岩川前面，没什么好说。
“你在我心里永远是我们家的儿媳妇。”王慧欣又补充一句。
“谢谢阿姨。”杜雪不知道还能说什么，已经回不去，只能
这样说。
一连很多句的抱歉和对不起，王慧欣是真的很纠结。
挂断了电话，杜雪舒一口气。
至少还有一个人在林岩川甩了她的时候站在她这一边，虽然已经都过去，好的是，至少阿姨的身体还没事。
这是一件好事。
杜雪回病房，章东远问：“什么事？”
“没事。”杜雪回答。
章东远看她，她没办法只好说：“是阿姨的电话，说让你出院以后回家一起吃顿饭，她现在在家里，也做了手术了，正在静养。”停一下又问：“你怎么知道不是移动客服打给我？”
“你站的那么直，一眼就看出来，你一紧张就站直。”章东远回答。
有吗？
杜雪不考虑那些，只说：“什么时候回家吃顿饭吧，阿姨说的，毕竟是个家。”
章东远笑笑，笑容里却是说不出的寂寥：“是他们的家，不是我们兄妹的。慧心回日本了，说看不下去，我大哥也不高兴，但是没多说什么，如果实在要吃饭，就去一趟，可那里不是家。”
***
“小雪你最近瘦了……”王慧欣在沙发上面，一手拉着杜雪的手，亲切的说。
其实有点尴尬，尤其是在这样的场合。
大家都在，章洪涛目光里说不出的，章东远在她旁边坐着，林岩川和董绮萱坐对面，王慧欣格外的关心杜雪的样子，很容易就引起了董绮萱的不满。
“我的孩子还是她推我下楼弄掉的，天天做噩梦，当然瘦了！”董绮萱不甘心的插话进来。
她才是王慧欣的儿媳妇，可是显然王慧欣只看着杜雪，连对林岩川也都没什么好脸色，之前听到杜雪和林岩川分手已经各自结婚的时候，气的差点拔了管子，这样的不公平，董绮萱什么时候承受过。
杜雪正要说话，王慧欣先开口，就一句：“胡说！小雪根本不会那么做！”
一句话让董绮萱语塞，在原地几乎要吐血一样的说不出话来。
还想要辩解，已经被林岩川拉住了手腕。
“我跟厨房说了做了小雪你爱吃的东西，多吃点。”王慧欣拉着杜雪的手。
杜雪点头：“好。”
王慧欣常常会让她有母亲的感觉，是真心对她好。
“装的真柔弱！骗谁啊！”一家人都起身去餐桌，董绮萱在后面低声一句。
章东远伸手揽了杜雪的肩头，带着杜雪过去餐桌。
一顿饭吃的有些沉默，章东远自然是不说话，就只有王慧欣不时的跟杜雪说几句，给杜雪夹菜，章洪涛好像有话说，可是每每都压下来。
吃完，正要离桌，王慧欣忽然开口：“先别走，我跟你们爸爸有事情要宣布。”
所有人都坐下，林岩川看向自己母亲，董绮萱也坐下来，脸上都是茫然的神情。
杜雪看一眼章东远，章东远示意她也坐下听。
章洪涛没开口，王慧欣看着章洪涛，最后自己开口说：“是这样，我和你们爸爸已经商量过了，关于家业，不要割碎的四分五裂，对产业也不好，不如跟外面的人学，弄一个家族信托基金。”
全场都是沉默。
杜雪听不懂，扭头看章东远。
章东远目光都看向王慧欣，似乎是在想着什么。
“企业就交给东远一个人打理，岩川他还小，在法国的学业还没有进行完，还是希望他出国去念书。”王慧欣缓声宣布。
话音刚落，董绮萱就叫起来：“妈，你是不是弄错了？这么大的公司都给章东远一个人，那岩川呢？信托基金每个月才能领多少钱？你怎么这么偏着别人的儿子，不想想自己儿子。”
王慧欣略微的皱眉，看向董绮萱：“我知道岩川，他不适合。”
“那不行，城东的地标建筑让股价提升了至少百分之十，那是我们家出力才弄来的，我们家难道就什么都得不到？那是我的嫁妆！难道就竹篮打水一场空？”董绮萱几乎要跳，这样一顿饭，竟然就把林岩川从那么大的家业里面彻底的划
出去了！
“家族信托基金会持续分红。”章洪涛站出来说：“绮萱，你不要着急，岩川去上学，学回来如果有兴趣管理公司，也是可以进入万峰的，他还年轻，需要锻炼。”
章洪涛意有所指。
杜雪听的有些发懵，不是太能懂了。
董绮萱气愤的坐下：“岩川能忍，我不能忍，怎么说也不能这样打发我们。这根本就是阴谋！有人假惺惺的做戏就博取同情！”
一边说着，一边瞪着对面的杜雪，好像一切都是杜雪挑起的。
“绮萱你静一静。”王慧欣开口：“这是老一辈的恩怨，我早都跟洪涛说过，家业的东西我一概不碰，现在还能住进这个家已经是过份，人不能贪图别人的东西。”
“怎么能是别人的东西？岩川不也是爸的儿子吗？”董绮萱急了。
“妈说不要，我们就不要。”林岩川开口。
董绮萱本来都要急的吵了，林岩川一发话，整个人又是无奈的压下来火气，坐着不说话。
章东远全程只在一边看着，杜雪看不懂，只觉得气氛凝滞的可以。
吃完晚饭很快就告辞，王慧欣送着杜雪出去，拍了拍杜雪的手：“都是老一辈人的恩怨，不要牵扯到你们，你也不要恨岩川，麻烦你跟东远说，我也不知道命还有多久，能为他做的事情也就这些，我欠他妈妈的，我竭力再还了，希望他不要恨，岩川到底是他亲弟弟，希望日后不要反目。”
“我知道了，阿姨，我会劝的。”杜雪答应下来。
这是一个老人简单的希望家里和睦的愿望，她虽然起不到什么作用，可是愿意答应下来。
“看东远对你也很好，我才放心一点，如果你过的不幸福，岩川的罪孽要有多大，小雪，别记恨岩川，我一直当你是我亲生女儿一样。”王慧欣最后又说。
杜雪点点头，其实好像不曾恨过，恨不起来。
怎么都恨不了那个人，心会痛，可是恨不了。
出去车库上了章东远的车子，她才问：“餐桌上是什么意思？信托基金是什么？怎么董绮萱那么大火？”
章东远笑笑，似乎有些不屑一顾的样子：“一场戏，改变不了什么。”
发动车子，车子开出去，章东远才说：“那个对你好的阿姨打算让自己儿子一分钱也不拿走的去国外读书，成立信托基金，也就只能每月拿钱，够花，但是没有公司的实权，可是那个叫做我们爸爸的人后面补了一句你听见了吗？以后林岩川回来了随时可以再进公司，也就是看准一点，还是要给自己的私生子权利，他舍不得不给他的宝贝私生子。”
声音里透着淡漠。
“可阿姨是好意，她临走的时候还让我劝你，说希望老一辈人的事情就这样了结。”杜雪说。
章东远却是笑，唇角略微的一勾，看起来说不出是笑还是冰冷的僵硬：“是，阿姨是好人，那个不好的人却是我的亲生父亲，这多可笑，我以前以为这么多年阿姨没有进家门是因为我们几个兄妹反对，今天才知道，是阿姨自己不肯，否则我爸什么压力都能扛了也要她进来。爱情的力量，真是可怕。”
杜雪不太能懂。
“那最后呢？到底是怎么样？”杜雪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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